柳姑这样的混账媳妇,就该在她身边放个对头好好治治。虞知善有些动气地想。但就在此时,她却忽然明白了母亲的意思——这两个媳妇未见得都是什么好东西,将她们放在一处,让她们互相牵制,方才不至于让一人只手遮天。姜还是老的辣!虞知善在心里给自己母亲下了这么个结论。另一头,虞睿口中的三日一过,老太太果然就被轿子抬进了定国公府。虞知善为着祭祀一事已经有些焦头烂额,此时又要强打精神对付一个老太太,让她感觉很是力不从心。老太太自从虞老太公故去之后,就常住在通州定慧山上吃斋念佛,每年最冷的时候由大儿子虞睿尽孝道将她接入府中过冬,开了春再送老太太上山,所以冬天就成了虞知善最讨厌的季节。被配到我闻阁的丫鬟婆子们忙而不乱,三五下里就收拾好了老太太的一切,然后通传了孙子们,让他们来拜谒老太太。虞家三个儿子却都在今日有事,不能第一时间来见老太太了。大哥虞知俭被父亲安排在兵部侍郎王川手下做事,二哥虞知勤被安排在吏部侍郎张艾手下,三哥虞知仁年龄还不算大,做事未免欠缺些,被安排在户部侍郎,一个好脾气的书生蒋屈手下做事。现在到了年关,六部都有自己的安排,几位公子也不敢仗着自己的出身托大,一个个勤勤恳恳,所以才不能前来见老太太。“见过祖母,给祖母请安。”虞家四个女儿齐声道。喊“祖母”的时候,虞知善是很不情愿的。不光是她们,连几个姨娘也一一前来给老太太磕了头,跪了安。“嗯,都长大了,很好。”老太太手里盘着一串念珠,垂着眼睛道。“母亲一路辛苦了,儿子俗务繁忙,无法亲自去接老太太前来,十分羞愧。”虞睿恭敬道。
“不妨事,我老婆子一个人惯了。”老太太依旧淡淡的,不怎么抬眼看人。“母亲可是累了?媳妇请了素斋师傅,今日让厨房备了素斋,母亲等会儿不妨与我们一起试试家里的新口味。”虞夫人在一旁温言道。“粗茶淡饭养人,你请的师傅未必懂这个。”老太太毫不留情地呛了虞夫人一句。虞知善在心里又给这个不爱理人的老太太记了一笔账。“祖母,师傅是我母亲的一片心意,您整日里吃斋念佛,为的不就是消除业障么?我们心里都明白,咱们府上如今能够母慈子孝、兄友弟恭是祖母的功劳。可祖母只知求佛,不知真正与家人一齐享天伦之乐,不正是佛家所说的着了相么?”虞知善坐在靠窗边的一张椅子上,兀自起身为母亲找场子回来。“越大越没教养!”虞睿对女儿呵斥一声。本来前几天虞知善当着儿女妻子的面下他的面子就让他觉得有些难堪,当时不说话是因为那件事本就是他理亏,再为自己分辩就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在里头了,如今逮住个机会,正好好好敲打敲打这个放肆的女儿。“父亲,女儿与祖母探讨佛经,也是想投祖母所好,没有冲撞祖母的意思。”虞知善对父亲垂下头,但腰背依旧是竹子一样笔直的。“祖母说话做事,你就该仔细听着,哪里有反驳的道理?长辈说话自有长辈的道理,你不懂事就少参和。”虞睿斥道。虞知善暗暗压下一口气,又记了一笔账在老太太头上。“祖母,是孙女错了,不该质疑祖母的道理。”虞知善与父亲硬扛了一阵,到底还是败下阵来,沉着声音给老太太认错。“你没有错。”老太太依旧垂着眼帘:“临济宗为打破凡夫之执情,并使其开悟,对审问‘佛者是何物’者,每答以‘干屎橛’。可见人人身边都有佛,人人都有慧根,人人都能开悟,善儿这番话,未尝不是思索过后的道理,也算有一份缘分了。”“还不谢谢老祖宗大度,恕你顶撞之罪?”虞睿对女儿吹胡子瞪眼。“谢老太太宽容孙女无知。”虞知善咬着牙将一口气吞进肚子里,规规矩矩道了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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