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舟向来是说到做到,自从下达了禁闭令之后,池棠就真的成为了一只笼中鸟。
每天睁开眼睛是黑暗,闭上眼睛还是黑暗。
她试过反抗,也想过求饶,可是每天除了送餐的佣人之外,她谁也见不到,更别说将自己的心声传递给顾景舟。
世界上最恐怖的惩罚,写作抛弃,唤作遗忘。
她池棠,被整个顾家,抛弃了。
从隆冬到初春,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月余。
日复一日,池棠眼里的希望一点点熄灭,最终只剩下两颗玻璃珠一样麻木的瞳仁,在眼眶中咕噜噜转动。
身体越来越消瘦,她瘦得整张脸脱了形,孱弱得令人心惊。可是腹中的孩子却没有停止过生长。
越是干涸,它越是拼命地汲取着母体的营养,将母亲的血肉都吸入了自己的体内,显得格外大腹便便。
漆黑的夜晚,阁楼中雅雀一片。
静静地靠在墙壁上,池棠穿着一身看不出颜色的麻布裙,望着唯一一处通风的栏杆处,手轻轻覆盖在隆起的小腹上,久久出神。
天空上的星光月辉仍旧平等地照耀着大地,悄然洒进了窗内。
封闭的太久,她的视力变得退化,可是听觉却更加灵敏。
白天,她与楼顶上呼呼刮过的风声作伴;夜晚,还有月光蹒跚移动的脚步声光临。
除此之外,就是她自己的心跳声,砰砰,砰砰。
池棠心里明白,自己现在苟延残喘,只是为了最后一点希望……就是让肚子里的孩子活下去。
想到这里,她不自觉苦涩一笑,闭上了眼睛。
下一秒钟,铁门处蓦然传来了叩叩声,瞬间打破了寂静。
有人来了!
怔楞之后,就是一阵狂喜。
等池棠手忙脚乱地扑向门边,看到的却只有阮阮瘦小的身影。
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但她仍旧强撑着笑意,微声说,“阮阮,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回去吧。”
苏橙曾经给顾宅中所有人下过命令,谁要是私自来见自己,或者帮助自己,一定会吃不了兜着走。
此时阮阮冒险过来,即便池棠感动,也不敢让她多留。
可是没有想到,阮阮小脸上写满了坚决,用力地摇了摇头。
小家伙伸手在口袋里摸寻了一会儿,少顷,便献宝一般双手捧出一把钥匙,冷金属的光泽在掌心里微微发亮。
池棠满脸惊骇,本能压低了声音,“你……为我偷来了钥匙?”
阮阮点点头,先是指了指铁门,而后又指了指池棠隆起的肚子。
虽然没有对话,可是她居然莫名听懂了阮阮的话外之音。
“你要我出去之后,告诉顾景舟孩子的事情?”
阮阮弯了弯双眼,点头赞同。
这无疑是她的最后一个转机,可是想起顾景舟之前那样深恶痛绝孩子的态度……池棠又开始微微犹豫起来。
时间分分秒秒地过去,女人攥紧拳头,终于下定决心。
“好……我出去!”
这势必是一场豁出一切的豪赌,用她和孩子的两条命,去换取顾景舟的心软怜惜……她赌了!
可是,她早应该明白,幸运女神从来不会垂青,只会将她推入万丈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