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只当她依赖姜小简,叹口气,却还是打发丫鬟去寻人了。
不多时。
“小澜!”姜小简从外面窜进来,神色有些慌张,走到她面前低声问道:“你爹是不是让你去大堂吃饭?”
奶娘在一旁听到她“小澜”、“你爹”的叫,忍不住皱眉,虽知不讨喜,还是提醒道:“应当称呼郡主、王爷!”
“知道了。”
姜小简敷衍一句,把李澜拉到一边,小声说道:“一会儿你爹让你吃什么东西,你千万别吃,我偷听到那糕点里好像被下了点东西。”
消寒散。
可令女子不孕。
不过须得日久天长少量的吃,或者一下子吃多才有效果,周姨娘打得就是前者的主意,神不知鬼不觉的。
长者赐,不敢辞。
她亲爹给过来的糕点,纵然知道有不对劲,李澜也不敢推辞,前世的时候,还是姜小简装作贪吃的样子,抢过去吃掉了。
今生。
她不想再承姜小简的恩惠。
“我知道了,姜姐姐。”李澜抬头,嫣然一笑,接着说道:“听说陆郎的母亲病了,我怕陆郎没钱买药,姜姐姐,你把这个给他送去。”
说着,她褪下腕间银镯子,递了过去。
姜小简不疑有他,接过镯子,又蹦蹦跳跳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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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
青砖碧瓦,满堂默然。
落日的余晖悄悄转移进屋里,打在人脸上,红红黄黄一片,几个七八岁的弟妹,稚嫩的脸上也显得暮气沉沉。
“父王。”
李澜来迟了,垂首含胸,规矩怯懦的告了罪,才莲步轻移,走过去坐下,同其他弟妹一样,无声的低头盯着桌子,等着开饭。
宁王六十有五,共二十二个子女。
她排行十七,不上不下,根本不受重视,也就是这段时间,上边哥哥都已当官读书,姐姐都已嫁了出去,下边弟弟妹妹尚年龄幼小,没有成人,她正当该出嫁的年纪,才叫父亲注意到。
王府规矩多。
往常都是太监得了宁王的示意,喊一声开饭,下边的孩子才敢动筷子。
今天显然要出点别的状况。
“这糕点是祝国公府送来的,叫什么连心糕,你尝尝吧。”宁王示意,太监立刻把一盒子糕点放了过来。
祝国公府就是李澜将要嫁过去的婆家。
宁王不重视她,但也不至于残害亲生女儿,祝国公府就更不会实名制下毒了,但两边都是大家族,子嗣繁多,奴仆成群,有几个缺钱被周姨娘收买的,不奇怪。
妾。
女立。
即便周姨娘得宠也不例外,此刻站在宁王身后,立的板板正正,眼神却不老实,朝李澜扫来。
四目相对。
周姨娘的目光跟被洒了盐的蜗牛似的,猛地收了回去,瞧着又是个老老实实的妾了。
后宅阴私便是如此,无声无息,似沁了毒的空气,吵闹不起来,但说不定哪会儿,谁闻着闻着就倒下去了。
“是,父王。”
李澜拿了一块连心糕,口感细腻,但也就那样吧,加的糖不少,她和茶慢慢吃着,隐约能品出消寒散的凉苦味。
宁王一生娶过三个正妻。
前两个生下了不少子女,第三个就是李澜的生母阮氏,出嫁不久,娘家站错队,杀头的杀头,流放的流放。
虽说罪不及出嫁女,但阮氏心里终究不好受,生下女儿后,很快郁郁而终。
留给李澜的遗产,除了一个嫡女的名头外,就剩清平郡主的封号了,这还是因为宁王只有这么一个嫡女,觉得不请封个郡主,实在亏了。
她的俸禄都是握在周姨娘手里的。
一场晚饭罢。
宁王率先离场,剩下的人都松了口气,准备回房再吃个饱饭。
“清平,你的糕点忘拿了!”周姨娘出声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