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澜只是停下脚步,吩咐丫鬟把糕点带上,便接着头也不回的走了。
回到院里。
奶娘看她“嘎吱嘎吱”跟个松鼠似的,一大盒子连心糕已经叫她消灭了大半,急得原地跳了两下,劝道:“郡主啊,别吃了!”
“就吃。”
李澜说着,又吃进去一块。
她知道未来大势,郢朝覆灭,叛军崛起,改朝换代之时,也是他们这群前朝余孽血流成河之日,但她能说出去吗?
旁人信不信先不提,自己会不会被当成妖孽烧死,也不提。
最关键的是,没用。
郢朝已存在二百六十五载,上层甚至中层,挤满了皇亲国戚,他们招来的狗腿子,又占据了权力的角角落落。
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世族。
就像一条结了冰的河,上边由血脉亲缘死死黏在一起的冰,迟早要被下边有才华、却没法出头的流水冲破。
这是任何一个朝代都无法避免的。
李澜前世直到当了太后,才看清这个规律,冰层是固定的,下边的流水却是杀死一波,还有一波,即便她提前杀了那个本会当皇帝的人,也不代表能保住冰层,保住郢朝。
所以,她准备自己当流水。
第一步,自然是脱离束缚她的冰层,也就是宁王府。
婚期将至,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只会越来越多,既然周姨娘想害自己不孕,想把自己与祝国公府的婚事换到她的亲生女儿身上。
那自己助人为乐一回,又如何?
“奶娘,我有个镯子不见了,之前好像是给小简了,你陪我去她屋里找找。”李澜看着快被消灭一空的连心糕,总算停下了嘴。
奶娘生怕她再吃,连忙答应。
姜小简是她身边最得宠的丫鬟,有单独一间屋子。
李澜前世只当姜小简天降奇人,从来没有仔细想过,姜小简一个十一岁就被人牙子卖进王府的小丫鬟,哪来那么多自由平等、爱情公平的想法?
就算民间比王府开放些,也从未听过这等稀奇古怪的说法。
今生。
她准备好好查查。
奶娘陪她进了姜小简的屋子,里面的东西一览无余,除了各种日常用品外,还有大咧咧摆在梳妆镜前的首饰和小玩意,都是李澜从前赏的。
“这个拨浪鼓我还记得呢,我十二岁的时候跟她逛街去,没带银子,又想买,奶娘你猜我拿什么换的,是一根金……”
李澜看到承载童年的东西,忍不住心生欢喜,拿着拨浪鼓摇了两下,高高兴兴跟奶娘说,一回头,声音戛然而止。
衣柜门缝里。
露出一双黑黝黝的眼睛。
“金什么?不会拿金簪子换的吧?我的姑奶奶,咱们这点家底,可经不起你这么祸害。”奶娘心痛不已。
李澜已恢复镇定,若无其事的移开目光,一边往门口走去,一边说道:“我忽然想起来,那个银镯子是我送给小简了,咱们回去吧。”
“唉!”
奶娘又心痛一回,但也无从置喙主子的决定,抬脚准备离开。
李澜不喜欢打无准备之仗,也没有把自己置身险境的习惯,对于衣柜里藏的人,她只想当做没看见,先离开再说。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吃了太多连心糕,还是她太过紧张之过,小腹猛地抽痛起来,而且越来越疼,简直跟前世她生子时一样。
“嘶!”
几乎是瞬间,她浑身已经出了层冷汗,根本忍不住小腹的疼痛,整个人倒向旁边的桌子,又摔倒在地。
奶娘连忙扑过来接她,吓得魂飞魄散,惊道:“郡主,你怎么了?”
“先出去,再说。”李澜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一定苍白如鬼,咬紧牙关,挤出这五个字。
然而来不及了。
衣柜门“吱呀”一声,从里向外被慢慢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