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阳宫内,血腥气四溢。
太监宫女的尸首散乱堆在地上,汩汩流出的鲜血,染红了整片地面。
摇曳灯影下,慕长歌一袭凤袍染满血污,冷眸斜睨着眼前那身着紫衣华服的女子,“慕宝筝你好大的胆子,倚仗是皇上新宠,就敢如此嚣张跋扈来逼本宫退位?”
抬手轻扶那慵懒的牡丹髻,慕宝筝轻蔑嗤笑,“还不明白么?我的好姐姐,六郎他心中,从未有过你,你若识相,便乖乖喝了这杯毒酒,也好死的痛快些。”
“本宫若是不呢?”慕长歌眉峰凌厉挑起,纤纤素手狠狠一扫,将毒酒打翻在地,“这些年,本宫为他出谋划策,平定叛乱,为皇上出生入死无数回!本宫所付出的心血,岂是你能比?想要了本宫这条命,也得问问当今满朝臣子答不答应!皇上答不答应!”
慕宝筝蛾眉轻蹙,笑意越发冰冷,“若是六郎不允,我如何敢来?好姐姐,你若真这么聪明,就该明白,贵为天子,身边可留不得你这种青楼娼妓出身的贱妇!”
青楼娼妓四个字,像一柄利刃狠狠刺进了慕长歌的心,她倒吸一口冷气,过往她未曾深思的种种,直至如今才被血淋淋的撕开!
“你们,早就算计好了本宫?”
“那是自然,不让你这颗棋子先行为我扫平障碍,母亲和六郎,怎能放心让我稳坐后位?现如今一切都平定,像你这种低贱出身的贱妇,也就只配做一颗弃子!”
说罢,慕宝筝双眸狠狠一瞪,“原想让你死的痛快些,既然你不肯,那也别怪我心狠!本宫今日,就要亲自为皇上除了这个贱妇!”
刺目鲜血,自慕长歌额角缓缓滑落,被强行按住跪倒在地的她,仍是倔强地仰着头,“本宫要见皇上!若不能听到皇上亲口承认,本宫决不认了这命!”
她怎么可能还会让这个贱妇见到皇上?慕宝筝抓着短匕,一手猛地扯紧了她的长发,眼中阴狠的暗影越发浓重。
就是这张脸,让她恨透了的这张脸!即便已是如此狼狈,可不管是那血迹斑斑的凤袍,还是被撕扯凌乱的头发,都遮挡不住她那张美到惊心动魄的脸。
连她看了都险些要心生不忍,她如何能放心让她活在这世上?
刀尖狠狠一划,慕长歌脸上顿时多了一道皮开肉绽。
剧痛使得她浑身战栗,却仍咬紧牙关,死都不肯服软。
“要恨,就恨你生了这张脸!”慕宝筝狰狞地笑了起来,手下狠狠用力,刀尖疯狂地划过慕长歌的脸,自小,她做梦都想要亲手毁掉的,便是这张脸!
她不肯求饶,她便更恨!
慕宝筝气喘吁吁地停了手,此刻,慕长歌的脸,已是一片血肉模糊。
松开手,奄奄一息的慕长歌,重重地滑落到了地上,半晌,她竟缓缓抬起了头,破碎朱唇,艰难地勾起一抹轻蔑浅笑,一口鲜血狠狠啐到了慕宝筝脸上——
“无耻小人!枉我这些年,为了皇上,为了慕府,出生入死都在所不惜!枉我一生,都在为了你们虚假的大义而活!枉我一片赤心,竟是喂了几头养不熟的狼!”
慕长歌双眸赤红,死死盯紧眼前人,“这笔血账,我记下了!血仇此世不得报,来世必要向你讨!这一世你们踩我血肉上位,来世我定化作修罗厉鬼!要你们血债血偿!慕宝筝!我生生世世,都绝不会忘了你这面目可憎的小人嘴脸!”
对上那双凌厉寒眸,慕宝筝心底一颤,狠狠一咬牙,“那我便让你永生永世都眼不能见,口不能言!纵使到了阎罗殿,也奈何不了我半分!”
铁钩将舌头勾出,干脆利落一刀割下,眼珠被活生生挖出的一刹那,慕长歌只觉得一阵锥心刺骨剧痛!
那一瞬间,慕长歌便彻底昏死了过去……
痛楚,像密密麻麻的蚂蚁一样,爬遍了全身。
慕长歌眼皮动了动,一丝光亮,刺的她眼睛生疼。
光亮?慕长歌大吃一惊,顾不上那光线刺目,用力眨了眨眼——能看到,她还能看到!
可她的眼睛,不是已经被挖走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