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宁还没来得及细想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被陆氏攥在手心的手上感受到收紧的力道。
她侧目过去,陆氏满眼慈爱:“好孩子,今夜跟我到行馆住一夜吧,舅母有好些话想同你说,好不好?”
侯府是非地,高氏又闹了这么大的没脸,她今夜留下来,高氏明里不敢如何,暗中只怕少不了磋磨。
傅清宁正要说好,高氏壮着胆子拦道:“府中新丧,阿宁她是要为大哥守灵的,怕是不好跟……”
“叫表妹随我们一道吧。”裴子端悠悠打断高氏的话,只看傅简,“我们赶路而来,风尘仆仆,此时也晚了,回行馆安置一晚明早再登门祭拜。姑母是长辈,远道而来,表妹作陪本是情理中事,傅二爷说呢?”
高氏的话被噎回去,傅简他哪里敢驳裴子端。
其实并没有那么理所应当的。
傅清宁垂眸笑起来。
有人撑腰,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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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自西墙合窗支开的半扇渗漏进来,少女屈膝坐在窗下罗汉床上,未施粉黛的小脸上写满落寞。
罗汉床三面的围板都撤了去,傅清宁下巴垫在自己双膝上,长臂又环住双腿,把自己紧紧包裹,是个最防备的姿势。
十四岁的少女面容姣好,三千乌黑柔顺的发丝如瀑般散落身后。
傅清宁正晃神间,陆氏亲端了个黑漆雕花镶白象牙的食盒进来。
一进门瞧见小姑娘这幅样子,心口顿时软得一塌糊涂,又将高氏在心底痛骂一番后,她连脚步都越发轻柔。
陆氏缓步上前去,就在傅清宁身旁坐下,手里的食盒搁在傅清宁面前四方黄花梨的矮几上:“我叫人给你煮的安神汤,就想着你恐怕睡不踏实。”
傅清宁试图挤出一抹笑,却难看得很。
陆氏叹气,手心落在她头顶,顺着她的头发一路向下:“舅母知道你在高氏手底下受了不少委屈,不想笑就不要笑了,我瞧着心里难受。”
傅清宁拉下陆氏的手,软着声叫舅母。
她如今才十四而已,一开口软软糯糯,更似撒娇的语调。
她似乎心有余悸,很是忌惮什么人,目光闪了闪:“我如今是独女,父兄大丧,我不在灵堂上守着,明日外面传开,我岂不是更没法子做人了。”
陆氏本来就心疼的不得了,哪里听得了这个话呢?
她当下板起脸来:“我倒瞧谁敢往外头胡说八道去!”
叫嚣完方才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可能会吓到傅清宁,忙收敛了些:“你怕什么,我既然敢带了你出来,自然为你撑腰做主的。高氏巴不得你不要踏进侯府大门半步,今日我同她就差撕破脸,后半夜留下你一个人在侯府,我实是不放心。”
傅清宁想起封赠之事,百思不得其解,因而问道:“父兄为国捐躯,是为救圣驾战死在金明坡,朝廷也已经追赠了爵位,赏了侯府黄金千两,我怎么能得这样的封赠呢?”
陆氏讶异于她竟通晓这些事,柔声细语的哄傅清宁:“这都是朝廷里决定的事,太后金口,要册你做郡主,朝廷里那些人也不敢说什么,你安心受着就是了,有什么不能得的?”
傅清宁垂眸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