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苍王实在无礼,小姐若是怕,不如去求一求大夫人,暂且去别处的庄子里避上一避。”
“没什么好怕的。”慕长歌轻笑一声。
她都是已经死过一回的人,还有什么好怕?
若真要说怕,她只怕自己不能复仇,不能将大夫人他们亲手碎尸万段!
与心底那锥心刺骨的仇恨一起涌上来的,还有祁靳之的那句警告。
转瞬之间,慕长歌便将眼底的冰冷恨意重又压了下去。
现如今,她不能轻易露出一丝锋芒。毕竟,她这千翠院里,还有着不得不防,也不得不除之人——
慕长歌稳坐椅中,似古井般波澜不惊的眸光,淡然向身后扫了一眼,在一人身上停留片刻,随即又悄无声息地挪开。
无论那位苍王是敌是友,他的提醒都不无道理!
今日她能够在大夫人脸上甩出一记响亮耳光,也不过是占了天时地利,大夫人并不知晓她是重生之人,这才能让她打了个措手不及。
这份利息讨的不难,然而往后,却不见得还能如此简单!
轻饮一口杯中清茶,一丝浅浅讥讽随着氤氲热气自慕长歌眼前划过。
想她这千翠院,里里外外的丫鬟婆子,除了碧珠,只怕不见得有半个对自己忠心。
攘外必先安内,若是连住处都不得半分安稳,她岂不还只是旁人眼皮子底下的一颗无力棋子,略一思忖,慕长歌轻按额角,低低叹了一声。
“碧珠,你来。”
碧珠小心上前,听慕长歌低语几句,连连点头,“知道了小姐,奴婢这就去预备。”
……
慕长歌踏出房门之时,慕宝筝也刚刚好急匆匆踏入和煦院。
“母亲,方才我怎么听说……”
急切之情尽数挂在她脸上,她一语未毕,便见大夫人目光一凝,严厉地低声喝了出来——
“住口!”
慕宝筝一愣,后面那半句硬生生哽在喉间,“母亲?”
大夫人微微凝眉,轻扫一眼顾妈妈,顾妈妈恭顺从地领着其余几个丫鬟退了出去。
待到房门关紧,大夫人眉心方才舒开。
“你可知错?”
言语仍旧严厉,只是眼底的慈爱宠溺,却无论如何都遮掩不住。
“你要知道。”再开口时,语气都已软了下来,“你是慕府唯一嫡小姐,无论遇到什么,都绝不能慌张乱了阵脚,这是你的身份,也是你的体面。”
“母亲教训的是,我只是听说了千翠院的事,实在有些安心不下,才会一时着急。”慕宝筝嘴角轻抿,抬眼瞧了瞧,不见大夫人有什么反应,只听慕宝筝又试探:“母亲,这回会不会是那个小狐媚子察觉到了什么,让母亲为难?”
“你这猜测,只怕是十足的抬举了她。”大夫人微微一笑,尽是轻蔑:“但这事着实蹊跷。”慕宝筝视线轻轻一晃,贝齿轻叩,“万一,她已经有了自己的心思,那这狐媚子可留不得了!”
大夫人别过视线,抬起手,打断了慕宝筝的话。
“她有没有自己的心思,这些,都不该由你来操心。我倾注无数心血在你和鑫阳身上,不是为了让你对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明察秋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