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烟洛悠然步入正厅中央。
顷刻间,所有声响归于沉寂,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柳烟洛身上。
在这吉祥如意的日子里,这个无视礼教的女人究竟所为何来?
凌抑尘面色铁青,冷冽的眼神直射向她,质问道:“你来此有何目的?”
柳烟洛泰然自若地坐上主位,对凌抑尘微微一笑,语调淡然:“我还能为何事而来?自然是前来见证王爷迎娶侧室的喜庆场面。”
“若非我这位正室点头同意,你今日重金迎娶的新妇,只怕连个妾室的名分都捞不到。”
“堂堂相府千金去做人家的侍妾,这要是传扬出去,颜面何存呐。”
“所以,王爷认为我来此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原主心中饱含对凌抑尘深深的爱恋与怨念,身着鲜艳的红色嫁衣,妆容精巧,最终选择了悬梁自尽。
此刻,她一身正红更显其主母之尊贵风范。
她的话语令在座众人无不惊愕,不仅是因为她面对的是瑾王,更因为任何一位深闺女子都不敢如此公然挑战自己夫君的权威。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清脆的童音响起:“你是来维护相府荣誉的。”
柳烟雪原本就被柳烟洛反复提及“侍妾”二字弄得心头火起,此刻听到这番话更是气得胸口憋闷。
究竟是哪家的孩子,竟敢如此大胆无畏!
待她看清发声的小孩时,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
那正是十四皇子,凌抑尘的同胞弟弟,年仅四岁,乃是今日唯一代表皇宫前来祝贺的嘉宾。
柳烟洛望着眼前如同瓷娃娃般可爱的幼童,满脸喜悦地道:“十四皇子真是聪明绝顶,居然明白的道理连你六哥都不明白。”
凌抑言坦然回应:“太傅常常称赞我勤奋好学。”
凌抑尘冷漠地注视着柳烟洛:“既然遵照祖制,你就在此坐着,这里不需要你多说什么。”
他可以遵循规矩行事,但她却不能当作隐形人,否则他也不会轻易放过她。
凌抑尘向司仪示意了一下,司仪立刻大声宣布:“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因高堂位于皇宫之内,二人便朝着门外的方向行礼拜祭。
“夫妻对拜!”
“且慢!”
柳烟洛目光冷冽地投向司仪,语气不悦:“你耳聋了吗?没听见王爷说要遵照祖制?哪条祖制规定纳妾就如同娶妻一般?”
“夫妻即指正妻与夫君,妾终究只是妾,与正妻并无直接关联。”
司仪一脸茫然:“那,那应该如何称呼?”
“真是愚钝!”柳烟洛瞪了他一眼:“当然应该是夫与妾对拜!”
突然之间,不少宾客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逗笑了。
人们都说瑾王正妃性格懦弱、头脑简单,仅有的一点勇气都用在了那次设计瑾王的事情上,谁知她不仅气质出众,言辞犀利更是犹如莲花盛开。
司仪战战兢兢地看向凌抑尘,所谓的“夫妾对拜”实属前所未闻。
凌抑尘勃然大怒:“你莫要蹬鼻子上脸!本王让你在此坐着,已是给了足你面子!”
“原来如此。”柳烟洛毫不退让地回击凌抑尘的愤怒,“我以为你让我坐着,是想让我亲眼看看你是如何为了一个妾室而违背祖宗礼法的。”
“按照祖制纳妾应当从侧门进入,不得举行拜堂仪式。我已顾全大局,允许你在众多宾客面前拜天地,并未阻止。而现在,你竟然还想让她以妻的身份与你对拜,究竟是谁在过分要求呢?”
“如果你非要与她夫妻对拜,那么我们现在就进宫去,请求册封她为平妻后再来举行对拜。但在我大周,能够被封为平妻者必定是对国家社稷有过汗马功劳之人。”
“等到你的那位侧室为大周社稷立下赫赫战功,恐怕你们俩都已经白发苍苍了。所以,倒不如就按‘夫妾对拜’,以免耽误了一生的大好时光。”
凌抑尘看着柳烟洛那张喋喋不休的嘴,气得太阳穴直跳。
这个女人入府近一年,他才发现这个看似愚蠢的人儿竟然口齿如此伶俐!
察觉到凌抑尘的愤怒,柳烟雪赶紧握住了他的手,忍辱负重地道:“王爷,没关系的,一切都听姐姐的安排。只要能陪在王爷身边,无论是妻还是妾,甚至是无名无分的侍妾,我都甘愿接受。”
司仪硬着头皮喊出了“夫妾对拜”,这场婚礼在众人略带勉强的祝福声中完成了拜堂程序。
拜堂过后便是敬茶环节,正妻饮下妾室所敬之茶,就意味着正式接纳了妾室的身份。
喜娘端过茶杯,柳烟雪接过,恭谨地走向柳烟洛,红纱遮面下的眼中闪烁着狠毒之意。
“姐姐,请用茶。以后我会与姐姐共同侍奉好王爷。”
她的茶杯递至柳烟洛面前,然而柳烟洛却始终没有接手。
凌抑尘以为柳烟洛又要刁难柳烟雪,刚要厉声训斥,却发现柳烟洛的目光紧紧盯着某个方向。
他随柳烟洛的视线望去,只见首桌上的云老太君连连点头,接着整个人突然向前倾倒,伏在了桌子上!
“外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