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的是,斗笠下是一张青黑的面具,男人的五官依然隐匿在面具之下,看不到他的真面目。
只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露着凶光,直勾勾的瞪着她,甚至肃然起了杀意。青黑的面具下,那双眼睛仿佛发着幽幽的光,衬得他如暗夜里的鬼魅,狰狞恐怖。
沈若棠有一瞬惊住。
“找死!”
男人阴怒的声音再次响起,手上青筋暴起,下一秒,沈若棠便被他狠狠遏制住脖子,往上一提,脚尖堪堪着地。
感觉到周遭的空气越发稀薄,她整张小脸胀得通红,脸上难掩痛苦之色。
但男人似乎并没打算怜香惜玉。
正当沈若棠以为自己的生命就此终止时,巷子拐角又匆匆跑进来一男子。
“主子,那人往东大街方向去了。”
男人这才松开她,对着后来的男子道,“追!”
言罢,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巷子尽头。
没了支撑的沈若棠摔倒在地,捂住胸口,一连咳了好久才缓过神。
她望着男人远去的巷子尽头,嘴角突然噙了丝得意的笑。
这才从后腰处掏出一块白玉玦,方才她真的以为自己就要死了,挣扎时,无意间碰到了他腰间的玉诀,扯了下来,想着就算死也要留下点证据。
没想到,自己逃过一劫,这玉诀……
又转念一想,虽说那男人没偷她的钱,可毕竟差点杀了她,她拿块玉佩作补偿,应该不过分吧。
何况给苏景墨看大夫拿药真的很需要银子。
她不再耽搁,从地上爬起来。
出了巷子后,沈若棠便径直去了当铺,看这白玉玦剔透的色泽,实属玉中上品,便知那男人身份不简单,还是早早典当,兑了现银比较好。
去药铺抓了药,她火速回了沈府。这些年沈景墨的咳血症愈发严重,能缓解沈景墨病症的药方,她早以熟记于心。
煎好药,亲自看着沈景墨将药一滴不剩全部喝掉,沈若棠才放下心来。
看到沈景墨毫无血色的脸庞,她嘴角勾了丝苦涩的笑。
生母早逝,这偌大的沈府她唯有沈景墨这个弟弟,也是唯一的牵挂。如果有人想对苏景墨不利,她定要那人付出千倍百倍的痛楚。
“这院子里的苦药味儿可熏死我了,沈若棠你又偷偷出去抓药了?”
纤细的女声突兀兀从院子里传来,紧接着一袭红衫罗裙的女子步态婀娜,倚靠门边。女子罗帕遮住口鼻,脸上俨然一副嫌弃之色。
瞅见三姐沈筱湘进来,沈若棠不动声色坐在塌旁。
“怎么?你耳朵聋了?我说话你听不见?”
沈筱湘对于她的态度愈发不满,嘴里逐渐刻薄起来,“一个病秧子,再怎么吃药也活不了几年了,你还拿家里的银子去买药,实在浪费,仔细我到母亲跟前告你去。”
“三姐若是想我将你从房里扔出去,大可以一试。”
沈若棠语气冷漠,眸子定定盯着她,“看来这半个月过去了,三姐还是没吃够教训,嘴上依然毒辣,只怕传出去别人会说沈府家教不好。”
听她话里提起之前的事,沈筱湘更恼了,“沈若棠!”
“三姐若是来耍嘴皮子的,那最好去找二姐。”沈若棠语气慵懒,概不待见沈筱湘。
沈若棠的话倒是提醒她此来的目的。
她顿收气焰,脸上蒙了一层嫌弃之色,“我来找你是有正事的,母亲说沈家有三女,若今晚太妃宴请只去两女,难免会遭人口舌,让你好生打扮一番,半刻后随我们一同赴宴。”
传完话,沈筱湘冷哼一声,高扬着下巴离去。
看她走了,竹露才凑到沈若棠跟前,一脸欣喜,“这可太好了,小姐您也能去了。”
沈若棠却面色凝重。
这种重要场合,多少名门望族的千金贵女到场,大夫人那边明知道她根本没有闲钱去置办锦缎华服,无非是要她在宴会上出丑,让父亲更厌弃她姐弟俩。
大夫人和二小姐坐一轿,沈若棠和沈筱湘同乘一轿,气氛非比寻常。沈若棠延靠着坐在车轿角落,目光慵懒望着车帘外。
父亲沈和安本就只是朝廷五品官,俸禄吃紧,平日里能雇上两辆不错的车轿实属不易,因而两人挤一轿也是常有的事。
路上沈筱湘没少朝沈若棠白眼冷讽,看她衣着寒酸,心里又觉有几分解气。
“一会儿进席你少跟我搭话,免得你这穷酸气连累我的前途,丢尽沈家的脸。”沈筱湘勾着笑,扬着下巴,跟在大夫人后头率先进了宫席。
沈若棠此行无非是陪他们走个过场,心里并不气闷。
当她踏进宴席里时,那些千金贵女们鄙夷的目光纷纷朝她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