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啧了一声,不耐烦地伸出手,在她脖子上重重一按,沈若棠瞳孔骤缩,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玄子夜委实想不到有人竟然敢对他下药。
热汗打湿了他的衣服,青黑色面具之下,那张脸阴沉而恐怖,拳头捏得咔咔作响。
藏一抱着个女人回到城隍庙的时候,玄子夜几乎快要失去理智,藏一不敢多留,直接将人扔下便离开。
玄子夜甚至没有去看那张狼狈不堪的脸,鼻尖分明有着血腥味,但却也被混乱的脑识搅和成了莫名其妙的浓稠香气。
忽然,那女人动了一下,玄子夜迷迷糊糊地抬起眼,一记猝不及防的巴掌重重地向他挥了过来。
啪!
“禽兽!”
沈若棠眼睛发红,她以为自己已经失了清白,绝望过后,便是要拼死一搏的决绝,连自己身上的伤也顾不上了,下意识便是拳打脚踢。
玄子夜目光一凝,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让他混乱的神识竟然突然清醒了过来。
被连着打了几下,玄子夜本欲放纵的心思忽然就淡了,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沈若棠的身体狠狠按在了地上,沉声喝道:“又是你,沈若棠!”
这声音,怎么那么像玄子夜?
沈若棠慢慢镇定下来,手上也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剧烈的疼痛,她红着眼睛,定定地看向身上的人,目光渐渐适应了黑暗,沈若棠才终于看清了那张脸。
那张熟悉的青黑色面具下,黑曜石般的眼睛里闪烁着杀人般的寒气,让人不自觉地颤栗起来。
与此同时,他也嗅到了那怪异的血腥味,汗液从下巴上往下滑落,掉进了沈若棠的锁骨之上,玄子夜凝神去看沈若棠的情况,心里无来由的一沉,竟将那欲望也压下去几分。
沈若棠的情况并不比他好。
她手臂上的伤口正往外流着鲜血,发髻散乱,满脸泪水,惨白的面孔如同受到了莫大的惊吓,衣服也被刀划破,抽噎的声音也并没有往日的活力。
“你……”玄子夜惊异于自己此刻的冷静,却又忍不住问,“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沈若棠哭声渐渐失控,“还不都怪你!谁让你要在宴会上抓我的手的,谁要你偷我的救命钱的!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玄子夜脸色一黑,“分明是你偷我的东西,沈若棠,做人不要太无耻!”
沈若棠咬咬牙,狼狈之余,火气又蹭蹭地往上冒,“我无耻?你居然说我无耻?!你在荒郊野外强掳良家少女,你居然说我无耻!玄子夜,你还要不要脸!”
玄子夜气得牙痒痒,索性将沈若棠整个人都提了起来压在墙壁上,咬牙切齿道:“你好好看清楚,本王连衣服都还没解。”
沈若棠被这句话说得一愣,下一瞬——
“啊!”沈若棠羞怒地捂住脸,“你不要脸!”
玄子夜目光一冷,脑中再度闪现出宫城外的一幕,眼中闪过几分厌恶。
“我不要脸?你一个官家小姐,成日往外跑,同那些小白脸拉拉扯扯,现在居然还跑到城外来,比起不要脸,本王还比不上你。”
沈若棠放下手,眼底猩红,“你少胡说八道,别以为自己是舜王,就可以为所欲为,你、你放手!”
奈何肩膀上的力道就像夹了刚劲,她手上本就抽痛,一身的力气都在逃跑中用光了,方才那一巴掌已经是她最后的反抗,如今根本没有半点挣脱之力了。
她想往旁边躲,本以为自己躲不过,没成想玄子夜手肘一弯,如同瞬间软了下来,竟将整个人都压在了她的身上。
沈若棠蓦地一怔,而后用力推了他一把,“我让你放开!”
“嗯!”玄子夜竟被轻而易举地推了出去,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沈若棠忽然觉得不太对,理智瞬间回拢,听到了玄子夜的喘气声,那声音像是带着莫大的痛苦。
她犹豫了一下,慢慢爬到了玄子夜的身边去看,才发现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已然混乱失神,薄唇被咬得发红,绸缎般的及腰黑发有些凌乱地贴着脖子,袒露的胸膛上,结实的肌肉剧烈的起伏着,整个人就像从水里走了出来。
沈若棠愣了愣,睁大了眼睛,一晚上的担惊受怕后,竟忽然失笑了起来,“不、不是吧?你这是被人下药了?”
她突然冷笑了起来,看着在地上挣扎蜷缩的玄子夜,苍白的脸色浮现一抹得意而轻蔑的笑意,起身远离几步,才道:“没想到有人竟然赶着下药想当王爷的入幕之宾,瞧瞧瞧瞧,这身段倒是不差嘛。”
玄子夜是带兵打仗之人,身形颀长,自小请了大师傅教习武艺,不差沈腰而又长于魁梧,驯马之术堪称帝京城第一。
“你给我滚。”玄子夜咬牙,就如同夜间独行的野狼,眼含威胁,凶狠地瞪着沈若棠。
“我就不滚,你能拿我怎么样?”沈若棠绕着他走了一圈,雪白的脸上慢慢透出红色,“舜王殿下,不知你现在还起得来吗?”
玄子夜几乎咬碎后槽牙,“要杀你,不难。”
沈若棠冷笑,而后蹲在他的脑袋前边,一个低头,月华映照之下,发丝便如飞雪一般是顺着肩头滑落,又像是春纱帐旁结成的流苏一般,遮住了玄子夜的大部分视线。
她勾起嘴角,虽然狼狈,却笑得如芙蓉一般灿烂淘气,又同雪顶红梅一般倔强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