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露一喜,“是小姐的声音!”
荣秀连忙上前,却在竹露开门的瞬间,脸色刷白,一颗心落到了深渊谷底。竹露瞳孔一缩,几乎要尖叫出声,荣秀眼疾手快地将人嘴巴捂住。
“别叫,先把你家小姐扶进去,”荣秀脸色一沉,“偷偷打盆水来,再拿一个火盆子,快!”
竹露脸色惨白,已然六神无主,只好听着荣秀的吩咐,将人往屋里带,人才放下,看着那染血的人儿,一身血液冰凉了,“小姐、小姐怎么了?”
荣秀替沈若棠脱了衣服,回头见竹露还呆立在原地,语气顿急,“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打水给你家小姐清洗!”
竹露愣愣地点头,红着眼睛去打水,趁此时,荣秀已经重新拿出了一套衣服。
衣服很新,恰是今年的新款,曼陀罗花装饰的波浪百褶裙,是昨儿晌午沈和安才命人赶制出来的,再配了一双纹锦绣花鞋、双罗白凤钗。
荣秀看着手中的裙子,又看看床上的沈若棠,不由一叹。
“可怜的姑娘,命运不由人,怪只怪你命不好。”
荣秀在原地沉默了片刻,她若猜得没错,这安襄院外一定有人监视着,只怕麻烦过不了多久就会来。
“至多不过三个时辰,”荣秀坐在床边,伸手摸了下沈若棠惨白的脸,“好姑娘,真正的狂风暴雨,还没来呢……”
沈若棠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梦中一会是张牙舞爪的恶鬼对她伸爪子,一会是凶神恶煞的凌昭亦拿着沈景墨的人头向她炫耀,一会又是残冷恐怖的玄子夜掐着她的脖子要取她性命。
忽地,梦中传来一声雷鸣,巨大的声响在耳边炸开,沈若棠霍地睁开眼,但却什么东西都还没看清,脸上便蓦地抽痛。
“不要脸的东西!你还好意思回来睡觉?你怎么不死在外面!”
雷霆彻骨贯体,沈若棠浑身一颤,意识陡然清醒,蹭地坐起身,扫视周围。
竹露被人按在地上,荣秀也被拉到了一边,赵菊俪温和而悲悯地看着她,眼中的幸灾乐祸却呼之欲出,而就在她的床边,沈和安震怒地看着她,脸上全是嫌恶和厌弃。
沈若棠昨夜经历了太多,这会儿竟还未反应过来,“爹爹?”
“不要叫我爹爹!”沈和安捏紧拳头,倒退一步,“我沈和安没你这么不知羞耻的女儿!”
沈若棠蓦然清醒过来,淬毒般的锋利视线扫向赵菊俪,若是恨意有形,赵菊俪只觉自己瞬间就要被人绞成碎片了。
她无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却又立即反应过来,伤心道:“若棠,你……唉,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呢?”
沈和安气得瞪大了眼睛,赵菊俪忙扶住沈和安,语气微沉,“若棠,你,你昨夜彻夜未归,跟男人……苟且,外面的人可都看见你衣衫不整地回来了,你不思悔改便罢,竟然还对你的父亲如此无礼!”
沈若棠目光一冷,“笑话,你说苟且就苟且?你看见了?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证据呢?拿不出证据,你便是诬蔑!”
赵菊俪瞳孔一缩,“你胡说什么!”
“怎么?我说错了?”沈若棠冷笑,扬起脖子,“到底是小门小户的贱妾出身,连一损俱损的道理都不懂,我跟人苟且,你以为你那女儿能得了好?”
赵菊俪面色一白,整颗心都沉了下去。
沈和安脸色铁青,“孽障,要不是你不知羞耻做出这种事,湘儿和良儿怎么会被你影响!你就该死在外面!你还回来干什么?”
沈若棠捏紧了拳头,“沈大人到底有什么证据说我跟人苟合!证据呢?”
“你还狡辩!”沈和安咬牙,“外面都传开了!”
“那就让外面的人进来看看啊!”沈若棠也控制不住自己了,原本她心中多少还想着沈和安是自己的父亲,但沈和安却从来没将她当成女儿,他也和其他人一样,将她当成一件可以任人摆布的工具!
沈和安眼前发黑,“你还不嫌丢人是吗?”
沈若棠忍住心中的失望,看着那装模作样的赵菊俪,恨意止不住地往头上冲,“我当然不嫌丢人!因为比起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我至少从里到外都是干净坦荡的!”
谣言,仅仅是因为谣言,便口口声声地叫她去死。沈和安,你好,够绝情。
沈若棠对他彻底的绝望了,她大笑起来,忽而想起了宫中的沈景墨。
如果不是为了沈景墨,这个可恨的家,她一刻也不想多待!
“你笑什么?”沈和安怒道。
“我笑你无知,也好奇沈大人当官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不讲证据就断案杀人,手底下不知道出了多少冤案吧?”沈若棠冷道。
“你住口!”沈和安气得扬起手就要扇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