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重烟低垂着眸子,模样乖巧。
“但凭太妃做主。”
席间的玉明珠见状,手中的白锦帕都快被绞烂了。
本想让玉重烟在肖太妃面前出丑,好传遍整个都顺城,看谁还敢娶这样一个女子,谁料到阴差阳错竟还让肖太妃高看她一眼。
“本宫见你穿的素净,怪单调的,便赏你个金镯子,你可满意?”肖太妃笑盈盈的望着她。
玉重烟立刻福身道恩,“谢太妃赏赐。”
眼见侍女端着红木盘走过来,玉重烟伸出手正准备接过金镯时,一阵劲风扫过脸颊,手腕忽的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
她眉目一凛,面上惊了片刻后抬头望去。
银灰色面具将那人整张脸都遮的严严实实,唯独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里透出一股森寒之意,竟叫她一时间忘了反抗。
众人见状,倒吸一口凉气,立即恭恭敬敬的垂首行礼。
“参见盛王殿下。”
洪亮的声音响起,玉重烟这才回过神来,看到这张面具,方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他是白天小巷里险些要了她命的男人。
男人进来时,她见众人朝他行礼,喊了句盛王殿下。
难不成……
他是盛王,袭君衡?
袭君衡攥着她的手越发用力,葱嫩的手腕上有了青紫红痕。
肖太妃一脸不解,循循出声,“衡儿——究竟发生何事了?”
袭君衡冷眼看着玉重烟,从鼻腔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哼音,“这女贼偷了本王的黑玉佩,至今未归还。”
闻言,上首的肖太妃面上转眼没了笑意,她自然相信自己的儿子,况且那黑玉佩对他来说也是顶顶重要的东西。
周遭众人见盛王殿下如此不喜玉重烟,皆是暗自窃笑,又见肖太妃如此神情,几个名门贵女忍不住勾了唇,嘲讽起来。
“竟然敢偷盛王殿下所珍重的东西,还真是不怕死。”
“真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方才我瞧她看那金镯子的眼神都泛着光,这黑玉佩定是她偷得!”
席间的玉明珠听着她们此起彼伏的嘲讽,面上不自觉的带了笑意,眼底的不屑越发深入。
方才她还担心肖太妃会对玉重烟有好印象,如今玉重烟的名声若是落在这儿里,看以后还有什么好人家愿意要她。
她收了笑意,脸上装作通情达理,看向玉重烟的目光充满担忧,“二妹,你怎么能偷盛王殿下的东西呢,还不快拿出来,不然连累了全家,不仅我们都会跟着你受罪,你的名声恐怕也会受损……”
玉重烟斜斜瞟了她一眼,玉明珠立马禁了声。
而后,她硬气的望着袭君衡,“我何时偷了你的黑玉佩了?”
“何时?”
袭君衡眼底闪过一丝凌厉的光,如同淬了毒一般,要将她生生毒死,“就在你近身偷袭本王时。”
这凌迟般的目光落进她眼里,玉重烟的心脏砰砰直跳,面上却是一副淡然自若。
她勾唇轻笑,“我一介弱女子,怎能打过你?说我偷你的黑玉佩,可要堂堂正正的拿出证据。”
袭君衡的眼眸越发晦涩,后槽牙紧紧磨着,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玉重烟静静望着他,朱唇轻启,发出清浅的声音,“我既说了没有偷拿你的物件,就是没有。你若不信大可以搜身,我绝不反抗,或者你也可以去玉府搜查,玉府的角角落落都任你去,绝不阻拦。”
她顿了顿,镇定自若,“倘若你真搜到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玉重烟不会多言一句。”
话音落下,袭君衡眯了眯眼眸——
数十道寒光刷刷的射向她,周遭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一时间静的仿若掉根针都能听见。
东西早就典当了,无论他怎么搜查都是无果的,如今只要一口咬定没拿黑玉佩,他也没办法对她如何。
肖太妃面色更加阴沉,定定的看着玉重烟,见她镇定自若,脸面上没有一丝慌乱。
“衡儿,只是块玉佩罢了,何必如此动怒?”
见二人不说话,依旧针锋相对,肖太妃敛了敛眸子,“今儿是本宫宴请这些闺阁女子只为图个开怀热闹,衡儿忍心搅乱?”
“母妃,您怕是不知道这女子有多狡猾。”阴恻恻的声音从袭君衡的喉咙里滚出来。
肖太妃紧抿了唇,又将玉重烟好生打量了一番,晦漠的目光最终落在袭君衡攥着她的那只手腕上。
“你快松手,本宫觉得玉二姑娘不会做出这等丢尽玉家颜面之事,其中必定有什么误会。”
袭君衡阴鸷的眸光紧紧盯着她,终究压下心中的怨愤,将她的手腕一甩,负手而立。
低眸瞧着手腕上的青紫,她缓缓勾起一抹笑意,紧接着抬眸望去,一字一顿地说:“臣女多谢殿下开恩。”
袭君衡鹰隼般的眼眸定定的看着她,似是要生生将她看出一个洞。
玉重烟也是见好就收,当下委了委身子,面上略带歉意,“这宴会本该高高兴兴的,是臣女惹得盛王殿下不快,臣女该死。”
“臣女方在想,殿下执着于臣女就是贼人,难不成这贼人同臣女长得太像?盛王殿下爱玉心切,只要殿下心中舒坦,臣女受些委屈也无妨。”
这看似表明歉意的言语,实则是赤裸裸的讽刺袭君衡好坏不分。
众人看好戏一般将玩味的目光投在她身上,正值众人幸灾乐祸之际,一道温沉劲道的声音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
放肆的大笑声传遍每个角落,一道身着明黄色龙袍的男子拍着手,笑着走进来。
众人面色一惊,当即跪下行礼。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袭君明摆了摆手,众人谨小慎微的起身立在原地。
一旁站的袭君衡面具下的脸色微微一变,语气却是恭敬。
“皇兄怎有空来此?”
袭君明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走到主位上坐下,饮了口茶才笑称:“朕听闻肖太妃在这儿举办宴席,便过来凑凑热闹。”
袭君明双手摁在膝盖上,眸光落在面前的玉重烟身上:“还从未有过女子敢同朕的皇弟如此说话,你怕是第一人。”
玉重烟捉摸不出皇上话中的意思,只能硬着头皮,扯出一抹笑,“皇上过奖了。”
众人眼见着,不自觉地露出讥讽的笑意。
袭君明看她那模样,忍俊不禁,又偏头看了眼袭君衡,眼底笑意越发深入:“朕的这个皇弟,桀骜不驯,正需要有个人来压制压制。今日就由朕做主,赐婚予你二人,选个吉日完婚!”
此话一出,众人俱是当场怔住,不可置信的看着皇上。
赐婚?!
玉重烟咽了咽口水,将目光从袭君明身上转移到袭君衡身上,继而又转回来。
现在事情和前世的差别太多了,纵然有所准备,但如今她脑子还转不过来。
肖太妃先回过神来,立即出声反驳,“皇上,此事万万不可!衡儿的终身大事怎可如此草率?!请皇上收回成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