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中满是嫌恶,凝视着楚锦音被剖开的腹部,冷声道:“至于这个孩子,并非我血脉相连,仅是个无足轻重的存在罢了。能以他的心头之血来挽救我和伊儿的孩子,也算是给予了他最终的价值。如果不是你推伊儿落水,伊儿的孩子怎么会体质虚弱?这个无名之辈,只是为你犯下的罪孽买单而已!”
楚葭伊心中虽知那并非真相,却如同被晴天霹雳击中:“你的意思是……我腹中的孩子……不是你的血脉?”
楚葭伊轻轻抿唇,依偎在战亦裴的怀抱中,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姐姐,你的腹中怎么会有陛下的骨肉呢?你行为不检,玷污了后宫之名,若非陛下顾念你外祖父的功绩,你早已受到惩处,理应感到感激才对呀。”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楚锦音双目失神,喃喃自语。
她的腹部被残忍切割,血肉模糊的小生命被无情夺去,那连接着母体的脐带也被冷漠地剪断。身旁的姑母们一并松手,将那无辜的生命送往战亦裴的面前。
楚锦音拼尽全力伸出手,企图夺回自己的骨肉:“把孩子还给我,求你……”
婴儿的啼哭声伴随着刺鼻的药味,令人心痛。
视线模糊间,她隐约看见姑母递出的孩子并未被战亦裴接住,他仅是冷冷瞥了一眼,声音如同寒冰:“御医说需要一碗心头血,还不快些?别弄脏了我的龙袍。”
一碗血……一碗血……
一个刚降临世界的小生命,那脆弱的身躯中又能有多少血可献?
楚锦音拼命挣扎,试图夺回挚爱的骨肉,却被几名妇人死死压制,毫无反抗余地。
忽然,那稚嫩的哭声犹如利针直刺心房,尖锐而锥心,一下又一下穿透了她的心理防线。
那哭声,源自她流淌的血脉。
他们竟在她孩子的身上抽血……
她无力地瘫倒在床榻之上,目光锁定着那个高高举起、忍受着痛苦的小身体,嘶哑地诅咒:“你们不会有好下场……谁都逃不掉……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双目赤红,如同泣血,若有冤魂,她誓要化为最为恐怖的复仇幽灵,让所有加害者不得安宁。
婴儿的哭声渐渐微弱,最终归于沉寂。
“陛下……小皇子,没了气息。”
战亦裴的目光冷如寒霜,对孩子生死无动于衷:“血足够了吗?”
奶娘连忙回答:“足够了,陛下。”
“够了就好。什么小皇子,不过是个弃儿,与那宫女的尸首一同丢弃荒野便是。”
“陛下,那废后……如何处置?”
帝王沉默,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楚葭伊轻柔插话:“陛下,不如将姐姐关入地牢吧?毕竟,姐姐的孩子是九王爷的骨肉,于情于理,应在生命的尽头让他们相见最后一面。”
战亦裴从未拒绝过楚葭伊的请求:“将废后押往地牢。”
楚锦音虽身体已无法动弹,意识却异常清醒,楚葭伊的话语如雷霆般轰鸣在她的心头:“姐姐的孩子,是九王爷的。”
九王爷……
摄政王者——战崇野!
竟然是他!
她被粗鲁地从床上抬走,意识开始飘忽不定,仿佛灵魂即将脱离肉体。
当视线再次清晰,她发现自己正被两名太监抬着,向地牢深处前进,而她的灵魂,则在半空中漂浮,随风摇曳。
地牢,昏暗潮湿,充满绝望。
楚锦音的身体被丢进了最深处的牢房,狱卒拉开锈迹斑斑的铁门,太监们无情地将她扔了进去。
腹部的创口敞开,血液几乎流失殆尽,留下斑驳的血痕,染红了冰冷的地砖。
在牢房的一角,一名蓬头垢面、身着囚服的男子静静坐着。
尽管落魄,依旧难掩其不凡气度。
听见声响,他漠然抬头。
随即,那冷漠的表情逐渐瓦解,化作了深深的哀伤。
他走近,小心翼翼地将女子拥入怀中,拨开她散乱的发丝,露出那张他无比熟悉的容颜。
生命之火,在那娇弱的身躯内缓缓熄灭。
战崇野紧紧搂住满身血污的她,似乎想用自己体温唤醒她,声音颤抖:“阿锦,醒来,这里冷,别沉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