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葭伊,虽为侧室之女,却与嫡出的锦儿相处融洽,怎可能无故将她推进水波之中?
楚锦音眼圈泛起了红晕,轻轻颔首,话语中带着一抹委屈:“母亲大人,您难道不信女儿吗?”
细品之下,母亲那份纯真与不谙世事,与那些深藏不露的深闺妇人截然相异。
或许,正因为往昔那份纯真易信,
才会让那位战亦裴,轻易地侵扰了她的心湖,留下难以抹去的苦涩。
一念及战亦裴,楚锦音心中便如吞食了青蝇,五味杂陈。
梁晚芳又怎么会不信自己孩子的言辞?
望着楚锦音苍白的面色与湿润的眼角,疼爱之心油然而生,忙轻抚其背,以温柔至极的声音慰藉:“我的贴心小棉袄,母亲信你。”
身为侧室之女,楚葭伊日常自然归梁晚芳管教,但惩罚亦需有度,否则难免背上苛待旁支、缺乏慈爱的恶名。
思考片刻,梁晚芳遣人召楚葭伊前来,旋即转向幽兰,询问道:“事发之时,你身在何处?”
幽兰,作为楚锦音的贴身侍女,应如影随形守护左右。
怎可让小姐遭此意外?
幽兰神色略显慌张,却在对上楚锦音异常平静的目光后,渐渐镇定了心绪,跪倒在地,回答道:“回禀夫人,二小姐邀请大小姐湖畔漫步,不慎牵落了小姐的披风。奴婢考虑到天凉风大,生怕小姐受寒,于是急忙返回取新的披风。”
“不料,当奴婢归来,小姐已不幸落水。照顾不周,还请夫人责罚。”
梁晚芳向来宽容,尤其是面对女儿亲近之人,叹了一口气,说道:“罢了,此次既往不咎,日后务必小心照顾锦儿,切勿再生事端。”
幽兰连忙答应。
“起来吧。”
梁晚芳转过身,轻柔地理顺楚锦音耳边散落的发丝,安慰道:“锦儿放心,母亲定会查明真相。对亲姐姐下此毒手,若不严惩,这府中纲纪何存?”
正当此时,一名携药箱匆匆而来的郎中打断了谈话,此人虽不及宫中御医,却也是帝都知名的大夫。一番诊治后,他直言不讳:“小姐只是偶感风寒,修养几日即可,并无大碍。近日注意保暖,按时服药。”
郎中话音刚落,门外侍女急报:“夫人,二小姐来了,凌姨娘也一并前来探望。”
凌姨娘的声音带着哭腔抢先传来:“大小姐呢?让我瞧瞧大小姐可好?怎么会无端落水?现已醒来否?二小姐昨晚回去,惊吓不小,梦中都呼唤着大小姐的名字,满是担忧。”
目光所及,梁晚芳与郎中在场,而楚锦音的床铺已被屏风遮挡,帷幔低垂,内外情形不得而知,是醒是眠,无从知晓。
透过屏风缝隙,楚锦音在床上望见那熟悉的人影。
楚葭伊,身边伴随着一个弱柳扶风的小姐,容颜俏丽,眉宇间却锁着淡淡的忧愁,宛如易碎的瓷器娃娃,惹人心生怜意。
此情此景,楚锦音眼眶一热,连忙以床幔遮掩内心的情感涌动。
——楚葭伊!
这一世,她与楚葭伊的初次正面交锋!
她誓不重蹈覆辙,绝不再任由楚葭伊与战亦裴摆布!
楚锦音倚于枕上,强压下冲出去揭开楚葭伊伪善面具的冲动。
闭目凝神,极力压制胸中翻腾的愤怒与恨意。
梁晚芳本就因楚锦音之事心存怒火,加之凌姨娘哭哭啼啼之声,更是怒不可遏,厉声呵斥:“未曾进屋便喧哗哭泣,是做给谁看!还不快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