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姨娘本欲以泣诉令梁晚芳颜面扫地，怎料后者立场坚如磐石，不动分毫。母女二人颤抖着，膝行而跪。

楚葭伊则以轻柔之音，配上一脸纯真受害的表情，望向梁晚芳：“娘亲大人，伊儿与姨娘究竟何处行差踏错矣？”稚嫩脸庞上挂着晶莹泪珠，教人不由心生怜惜之情。楚葭伊生来丽质天成，年纪虽小，其倾城之资已初露端倪。楚锦音忆起，不久后，楚葭伊便会在长公主寿宴上，以一舞成名，加冕天下第一美人之冠。正因这份卓绝姿色，战亦裴对伊宠溺无比，而对自己则是寒冰一片。

凌姨娘亦扮作困惑状：“诚然，夫人，若您发现妾身之过，敬请直言。可咱们二小姐又能有何差池？您难道不了解二小姐么？她自幼在您眼皮底下成长，温婉贤淑，向来恭顺明理。请您万勿因妾身之过，迁怒于纯洁无瑕的二小姐啊！”

“夫人，二小姐虽出身妾身，但她称呼您为娘，乃老爷血脉相连，望您念及老爷情面，宽恕二小姐。若有不妥，妾身愿独力承担。”

帐幔后，楚锦音紧攥被角，静听凌姨娘之言。此等话语，何其耳熟。楚锦音内心暗咬银牙，凌姨娘昔日亦是如此，将自己母亲美誉上天，言辞间隐含尊贵不容侵犯之意，似乎娘亲不屑与她们这些微不足道之人一般见识。

然而真相呢？

只消数语，便将娘亲塑造成一个心狠手辣的正妻形象，刻意打压妾侍与庶出子女，强加之罪，何患无辞！

有这样的母亲，楚葭伊自然能驾轻就熟地继承其手段，甚至更胜一筹！

楚锦音手心渗汗，焦急期盼娘亲如何应对。若娘亲仅凭凌姨娘几句话便欲息事宁人，未来之路，只能自食其力。

梁晚芳示意侍女先行送走大夫。

凌姨娘跪伏于地，目光紧锁梁晚芳神情，企图捕捉一丝转机。梁晚芳虽身为正室，性情温婉，心软如棉，家中下人偶有过失，非原则性问题，皆宽容处置。对于府中姨娘及庶子女，尤为如此。加之楚葭伊与楚锦音情同姐妹，梁晚芳从未对凌姨娘疾言厉色，即便有责，也不过轻描淡写。

眼下，凌姨娘揽罪于一身，又抬出老爷之名，梁晚芳恐怕顾及颜面，不会深究。

“未得我允，你也配开口？！主子说话，何时轮到区区姨娘插嘴！”梁晚芳突如其来的严厉斥责，令人始料未及。

凌姨娘瞠目结舌，欲言又止，愣在当场。楚锦音悄然松开紧握的拳，安卧于床，心下稍慰。幸哉，娘亲此次并未轻易饶恕。

楚锦音心中暗想，若前世自己能告知娘亲，谁是推自己入水的真凶，娘亲是否也会如今天这般刚强，为护自己而不失威严？

梁晚芳目光锋利，念及女儿肿胀的眼眶与苍白面容，声音夹杂三分怒意：“伊儿，娘亲问你，你须如实答来。你姐姐，当真是你推入水中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