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灵蕴脸色爆红,气得咬牙,看了看自己的枕头“这针脚……很差吗?”
赫连城理所当然地点头,“我南王府砍柴的伙计,大概都能比你绣得好。”
景灵蕴一怔,不禁羞红,拿起枕头向着他狠狠拍了过去,“谁说这是我绣的!这是……小凝绣的,不是我!”
赫连城忍俊不禁,将枕头压下,正色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本王来此,并非要看你的针脚。”
“说了不是我!!”景灵蕴大吼。
赫连城:“……”
赫连城不想在这些细枝末节上起争执,又道,“时间已经不早,我的来意,想必你也知道吧?”
景灵蕴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慢慢将枕头塞到了自己身后,“你不就是怕我说出你被人下药欲火焚身苦不堪言狼狈可笑丑态毕露强抢民女反被调戏的事吗?”
赫连城嘴角一抽,突然恶狠狠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景灵蕴冷哼一声,抬起了头,道:“那你杀!如今就我们两个人,我要是死在这里,你就是谋杀良民,没准皇宫里的人会趁机弄死你吧?”
空气倏然一冷,景灵蕴依旧丝毫不惧地看着她,“南王殿下,咱俩非亲非故又是敌是仇,这‘帮忙’二字恐怕不适合存在于我们两个人之间吧?”
“哦?”赫连城冷冷地看着她,“你想怎么样?”
景灵蕴眼睛一亮,却没有立刻说出怎么样,“不过是需要你帮个小忙,也不是什么大事,想必前面景大人已经醒了,不若我们过去看看?”
赫连城眯着眼睛打量她半晌,那双眼睛冷不丁闪过狡黠,定是在算计着什么。
赫连城没有出声,自顾自走出了庭院,与门口的芸娘和小凝对视一眼,又收回了视线。
俄而,小凝身形一动,惊喜地上前扶着景灵蕴,“小姐,你怎么样了?”
景灵蕴步履艰难,每一步都好像是走在刀尖上,脑后的包也不时闪着闷疼,。
“小凝,咱们院里有轿子吗?”
“在自己院子里还要用轿子?”赫连城看热闹不嫌事大,“你可真是娇贵。”
“再娇贵也比不上南王殿下,”景灵蕴冷哼,看着前面的道路,眯了下眼睛。
若是可以,她真想将萧云碎尸万段,目光若有所思地看向了赫连城,无论如何,至少,要在嫁到南王府之前,将她所承受的、经历的,都一一讨回来!
赫连城挑眉,跨步走出了韶紫庭,自顾自往前院走。
此刻,前院正堂,萧云紧张地在堂口来回行走,阴郁的气氛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来。
她随即在自己手臂上狠狠一掐,眼睛蓦地红了,下人熟练地上前,扶住了她,“大夫人,您也不要太担心了,府医都说了,老爷没事的。”
“我怎么能不担心呢?”萧云心痛万分地捶了下自己的胸口,叹道:“我与老爷少年相交,老爷但凡有半点不适,我便寝食难安,如今、如今竟被自己的女儿气晕了过去,唉,都怪我,若是我能够好好教导灵蕴……”
下人抬高声音,好似颇为气愤。
“大夫人这话,奴婢就不喜欢听了。景灵蕴在府里府外,哪里不留个疯癫的名儿?她在府里的吃穿,哪一样不是夫人亲自操办的?大夫人身娇体弱,纵然是稍稍说重了一句,那边就要喊打喊杀了,哪里又听得进你的教导?”
萧云抽噎了一下,“你懂什么,那曾经也是个好孩子啊。”
“连自己的父亲都不知道尊重,算什么好孩子?夫人莫要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没准等会那景灵蕴来了,又要想着法儿的污蔑夫人了。”
萧云心下一喜,面色却不显,“任她如何作弄我吧,她到底是老爷的女儿,我只求,她不再对老爷无礼,他们毕竟是父女。”
说话间,一道踉跄的身影已经默默站在了堂口许久。
萧云当然知道他是谁,她故作姿态,就是故意做给景秉钧看的。
她已经想清楚了,之前南王赫连城看似一副局外之人的情况,如独坐高台闲观刀马戏,言语之间却颇显得“宽宏大量”,只怕十之八九是为了护着景灵蕴而来。
每每想到此处,萧云便是又恨又怕,那个死丫头到底是怎么勾搭上南王的?思来想去,只怕多是男人那点征服心在作怪。
她害怕南王找自己麻烦,又怕景秉钧那胆小如鼠见风使舵的性子又占了上风,因此便想着在景秉钧面前演了这一处苦肉计。
而景秉钧,果然上当了。
他心中何尝不怒?但汲汲行至前院,却听到萧云风情万种地倾诉担心与钟情,登时大为感动,,“云儿!”
萧云一惊,回头一看,见景秉钧站在身后,边迎上去边哭道:“太好了,老爷,您吓死云儿了。”
“你放心,”温香软玉在怀,景秉钧好似底气都足了几分,“那孽障想气死我,还早得很!云儿你不必说话,今日她连我都敢冲撞,可见芸娘教她的礼数全未入心,将来定会为我景府惹出祸端,我岂会放任她!”
话音刚落,众人便听到一声嗤笑,“好!”
萧云身体一颤,战战兢兢地看向了景灵蕴。
却见景灵蕴虽然被扶着走来,南王跟在她身后,两人嘴角挂着异曲同工的意味深长笑容,似不屑,似玩味,又似冰冷。
景秉钧方才凝聚地底气,瞬间被阉割在苗芽未萌的状态。
“大夫人说得好,演得也好,还有景大人,啧,好一副夫唱妇随生死同路的大戏,今儿个我算是长见识了。”
赫连城其实同景灵蕴已经来了许久,两人无来由地默契,停在了门口阴影处,听着萧云惺惺作态、景秉钧顺势上钩。
也难怪景秉钧到了如今这个年纪还是个五品小员。
景秉钧定了定神,将萧云放开,阴狠地瞪了眼景灵蕴,“南王殿下,下官教女无方,没成想教出此等不知廉耻的东西,败坏景府与南王府的名誉,这婚约……”
“不知廉耻?”还未等他说完,景灵蕴便冷笑着插嘴道:“景大人好会用词,竟然敢骂当今南王不知廉耻,果然艺高人胆大,景灵蕴佩服。”
景秉钧倒吸口凉气,险些又要吓晕了过去,震怒道:“你胡说什么?!”
景灵蕴抱起手,微微一笑,“昨夜我与南王殿下在一起,景大人说我不知廉耻,难道不就是在骂连城?”
赫连城嘴角一抽。
景秉钧活到现在,大概也就被这么一日之内吓得连晕数次,这会正厥过去被掐住人中调理,眼睛却瞪得铜铃般大。
与此同时,景灵蕴和赫连城却一人盘踞着出门一角,似笑非笑地望着屋里的。
景灵蕴收起笑容,不无讽刺地再说了一遍,“昨日,我奉太后娘娘之命与我家小弟见上一面,继元恐怕于宫门口出现,宫门口太监与侍卫皆可做证。”
“其次,我回府时,却有劫匪出现,欲劫持于我。”她扫了眼脸色发青的萧云,心中恨意更浓,“可惜,一出城门,便恰好被连城发现,此事,连城身边的小跟班可以作证。”
“最后,因我担心劫匪穷追不舍,有伤清名,故在城中客栈休息一宿。此一事,连城亦可以作证,景大人骂人不知羞耻,但不知是否了解过前因后果?”
景灵蕴慢悠悠地反问:“我却奇怪,亦不过短短一夜,是哪里出来的谣言,景大人还未出府,又是谁告诉你的谣言?”
景秉钧只是看了萧云一眼,见她哭得梨花带雨风情迷人,心绪一荡。
“若你所说是真,我自会去彻查,若你撒谎骗我……”
“你值得我骗吗?”景灵蕴慢慢地勾起嘴角,眼中藏着失望和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