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没什么话好说，一顿饭下来，只看到景灵蕴端着碗筷在三张桌子间游走，赫连城却一口都未动。

等景灵蕴吃得差不多了，他才道：“吃完了，那就走吧。”

景灵蕴甚是可惜地看着满桌子菜，“我也才一道菜尝了一口，也太浪费了吧？”

赫连城施施然站起身，好整以暇道：“觉得可惜，便都吃了无妨。”

，景灵蕴擦了嘴巴，又用旁边的水盆净了手，便率先往外走去。

赫连城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只在出门时对那老板说了两句话，目光扫了眼逃似的景灵蕴，“明白了吗？”

老板连连点头，一脸谄媚，“王爷放心，这些东西都是王妃请众人用的，草民一定不会让它浪费。”

“嗯。”赫连城甚是满意，“回头记得上门去要账，放心，不会拖欠你的。”

老板笑了，“王爷这话怎么说的，您两位身份高贵，不同咱们这些埋头的商人，哪里会拖欠咱们的银子呢？”

赫连城意味深长地瞧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跨步走了。

东大街南边不同于太白楼附近是一条饮食街，这里全部都是珠宝首饰，还有上等绸缎布料，乃至异域薄纱奇玩。

景灵蕴这还算是第一次逛京城，两侧挂在高阁上的东西几乎炫花了她的眼睛，那些璀璨晶莹、光华耀目而又不是玲珑奇巧、大方漂亮的玩意随处可见。

吃饱喝足后，景灵蕴的心情也不由得好了起来，：“这一条莫不是珍宝街？”

赫连城慢慢走到她身边，两边的路人自动让出一条道路，均不由自主地看着两人。慢慢的，当今南王陪着准南王妃逛街的消息便一传十十传百传了出去。

忽地，她看着左边锦绣坊的绸缎眼睛一亮，“那花色真漂亮，却不像是咱们朝的，莫非是海船从新罗运回来的？”

赫连城有些意外，“你还知道新罗？”

“那当然，”景灵蕴不无得意，“我景家本就靠海而居，想来你也是没有见过大海的，波澜壮阔、一望无际，只待一眼，便觉天地毫秒。”

“嗤，你还挺有感慨。”赫连城颇觉有趣，“那你可同新罗商人说过话？”

景灵蕴摇摇头，“新罗商人不过从我们那里上岸，便被各家商人抢买了东西，他们得了钱，自然是往别处采买些咱们的货物运出去，我也不过远远看上一眼就罢。”

“那真是可惜了。”

正说着，景灵蕴忽然停住脚，看着一边被人群挡住的足衣店停住，手指摸了摸鼻梁，回头看着他。

赫连城转过头，看向那足衣店，人墙瞬间让开了一条进路，足衣店的老板希冀地看着他，神态与景灵蕴如出一辙。

赫连城忽地想起之前芸娘所说的话，“想买鞋？”

景灵蕴抿了抿唇，“也不是很想，不够某人要是愿意展现一下大男子风度的话，没准就想了。”

赫连城暗暗翻了个白眼，要不是皇宫里面来了命令，他才懒得陪人逛街。

正当两人走进店铺里的时候，一个清丽的女子被人扶着，也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看着店中的两人，绞紧了手指。

“给她选一双鞋。”赫连城言简意赅。

老板眼睛一亮，直接带着人上了二楼，“两位请在此稍后，草民这就是去给王妃挑选——”

“什么王妃？”忽地，一个温柔而冰冷的声音传了进来，“南王殿下还没有成亲，南王府只有一个太妃，何来的王妃？”

老板怔住，景灵蕴挑眉，“谁？”

赫连城眉头一蹙，看着慢慢自楼梯上出现的人，半张脸都沉了下去，“不是让你回去了，为何还留在京城？”

叶言心脸色发苦，“表哥，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哦，”景灵蕴恍然大悟，“失敬失敬，原来是王爷的姘头啊。”

赫连城目光一冷，“景灵蕴！”

“你嘴巴放干净点！”叶言心还未说话，她身边的丫头先忍不住了，“我家小姐可是太妃娘娘的亲侄女，王爷的青梅竹马！”

“王爷的青梅竹马”了，那不是姘头是什么？

景灵蕴看好戏似的看着赫连城，“这样吧，我景某人也不是不识好歹的，王爷既然要和自己的、咳，表妹说话，那我自己试试鞋子就好。”

景灵蕴招手对老板道：“老板，把你们这儿最漂亮最贵的鞋子都拿过来，你就不用来此等着了，下去招待客人便是，另派个女郎过来量脚长，回头订做。”

老板是生意人，只管做生意就是，即刻走了出去，还带上了门。

门一关，那丫头就冷哼道：“庸俗。”

景灵蕴挑眉，“你说谁庸俗？”

丫头就要说话，叶言心便瞪了她一眼，“馨儿。”

“听见了？到底说小姐是小姐，丫头是丫头，”景灵蕴目光一冷，淬毒般的看向了那丫头，“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主子都没发话，你一个下人也配开口？”

馨儿被她唬了一跳，脸色瞬间白了，不甘心道：“你不过一个庶女，有什么资格同我家小姐这么说话！”

景灵蕴霍地站了起来，“我分明是在同你说话，你却说我是在同你家小姐说话，怎么，你是想当小姐了？”

叶言心狠狠抓了把馨儿的手，目光沉沉地扫了眼景灵蕴，将目光投注在赫连城身上，“表哥，上次的事，言心知道错了，你我从小一起长大，你应该知道我、我也是没法子。”

景灵蕴忍不住脸上露出些许失望，方才见叶言心阻了馨儿说话，还以为是个知书达礼的人，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赫连城脸色并不好看，可见对叶言心也没有什么好感，甚至隐约还能察觉到一丝厌恶，。

“表哥……”

“回去！别让我说第二遍。”赫连城浑身好似围绕着数九寒天里最刺骨的凉风，景灵蕴在旁边闲坐着也能察觉到几分冷冽。

“诶，别这样，温柔点，”景灵蕴拿手肘戳了他一下，“怎么说人家都是个娇滴滴的大小姐，你可别吓到人家。”

赫连城整张脸都黑了，恶狠狠地瞪了眼景灵蕴，景灵蕴又拿起桌上的苹果啃起来，心情大好。

叶言心脸色不着痕迹地暗了一下，继续又道：“表哥，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被赐婚，而且还是和一个五品官家的……表哥，你应该知道我的，也知道太妃的意思，我不明白，是不是言心做错了什么。”

赫连城颇有些不耐，“这是皇上的旨意。”

叶言心苦笑，“表哥，你何必自欺欺人呢，如果你不愿意，退了这门婚事便行，何必用这种理由来敷衍我。”

“嗤。”景灵蕴失笑。

赫连城蹙眉又道：“言心，你不要胡闹，回你的苏州老家，我要娶什么人，跟你没有关系，你永远都是我的表妹。”

叶言心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好似遭到了莫大的背叛，“表哥！你怎么能这么说？”

景灵蕴有点转不过弯来，赫连城的话有哪里不对吗？他疑惑又带着几分怜悯地看着赫连城，不想，正好赫连城也看向了她，双眼直勾勾的，带着算计和玩味。

心口咯噔一声，景灵蕴有种不好的预感，“奇怪，这鞋子怎么一直没送上来？我去看看、诶诶？！”

她的话都还没说完，赫连城突然伸手将人拉进怀里，嘴角不怀好意地勾起一丝笑容，“上次是我帮了你，这次，也该你帮帮我了吧？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