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到春暖阁的时候,陈姗姗刚醒来。
春芳忙忙的回过神,走到床前,轻声问道,“姨娘,您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听的春芳问话,她闭了闭眼,又想起先前一幕,“顾南诏呢?”
顾南诏的话还言犹在耳,她下意识的抚摸上了小腹,却发现那里也是一片疼痛。
春芳是她的心腹,“府医还没来,换衣服时没发现落红,姨娘不必担心。”
闻言,陈姗姗才轻轻的松了一口气。
她努力压下这种情绪,低声吩咐道,“若是府医来问诊,你记得将我匣子里那根九转凤羽簪送给她......”
末了,春芳郑重的点头,“奴婢明白。”
主仆二人正嘀咕着,忽听得外面雨儿的声音响起,“姨娘这里怎么没人守着?”
陈姗姗原本直起的身子顿时躺了回去,春芳也做了一副正在给她盖被子的模样。
刘氏一进屋,便闻到一股浓郁的熏香,“既然是不舒服,屋内就该多通风透气。”
陈姗姗以为她是来安慰自己,“我没有不舒服,四小姐说的对,她是主子我是奴才,她便是拿刀子捅了我,我也得受着?”
刘氏闻言,顿时心内不喜,“陈姨娘这话说的倒是稀奇了,众目睽睽之下你伸脚绊四小姐,害的她落水。”
“呵,罢了,总之她是主子,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陈姗姗反应倒是快,瞬间便想好了说辞。
刘氏只道,“陈姨娘既然知道自己是奴才,就做好本分,别让人挑出毛病。顾家不会亏待姨娘,但也不会容忍欺主的奴才。”
这话说的陈姗姗脸上一阵青白交加,嘴唇也被咬的泛起了红色。
刘氏见她这模样,心中一阵痛快,“老夫人叫你醒了之后去跪祠堂,但看你现在脸色不好,就等明日再去。今天先在屋子里反省吧。”
说完,她再也不看陈姗姗,扶着雨儿的手便走了出去。
待得刘氏一出门,陈姗姗一把抓住春芳的手,“她刚才说什么?”
禁足,关祠堂?凭什么!
春芳被她抓的生痛,却不敢出声,“姨娘,四小姐现在正在风头上,咱们且忍着吧。!”
老夫人派人传话的时候,陈姗姗还昏迷着,刚醒来又赶上刘氏过来。
春芳这心里的话,就一直憋到了现在。
“忍着?凭什么!”陈姗姗眼中逐渐泛起寒光闪烁,“我就算只是个妾,那也是她的长辈!”
春芳看着被怒气冲昏了头的陈姗姗,有些心惊,“姨娘,你先消消气。”
突然便见陈姗姗睁大了双眼,一双手也猛然攥紧了春芳的手,吸着气道,“春芳,好疼!”
春芳被她的模样吓了一跳,心中顿时涌过一个不好的念头。她急忙掀开被子,只见褥子上已经被血浸湿了一大片!
顾远下朝回来,一个丫鬟哭着来报:“老爷,您快去看看吧,姨娘小产了!”顾远神情一愣,随即匆忙走向春暖阁。
方一进屋,便闻到弥漫的血气。看到顾远,老夫人立刻神色不悦:“是谁把你请来的?这屋子晦气,你快出去。”
顾远顾不上其他,“娘,这是怎么回事?”
刘氏还未说话,屋里就传来一声凄厉的女声:“我的孩子!”
老夫人站起身:“把她嘴堵上,还嫌不够丢人么!”随即对顾远道:“这屋子里不吉利,你先去外面待着吧。”
刘氏给他使了个眼色,顾远这才点头:“好。”
顾远一出门,便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屋内的女声仍旧在呜咽着,叫顾远的心中有些心疼。
“早上的时候,陈姨娘把四丫头推到水里,自己也掉了下去。四丫头现在昏迷不醒。我方才去看陈姨娘时她还好好的,但一会儿就听说她大出血,说是小产了。”
刘氏见她没事儿就走了。谁知道转眼就听下人来报,说是陈姗姗小产了!
顾远眉头一皱,“你说她将阿诏推到水里?”
刘氏一愣,“丫鬟说陈姨娘和四小姐的丫头发生了争执,四小姐替丫鬟出气,两人吵了起来。后来陈姨娘突然伸脚绊了四小姐,两人因此都掉进了附近的湖里。”
听了这话,顾远再回头看向那个不时传出呜咽声的屋子,再也带不出一丝的怜惜了。
“自作孽,不可活。”
说完,顾远抬脚就向外面走去。
“老爷,您要为我做主啊!”
顾远刚想走,便听的身后传来女人的哭叫,继而便见陈姗姗披头散发的跑了出来。
她伸出手一把抓住顾远的衣袍,不顾自己身下还在流血,“我的孩子没了,他是被害死的呀!”
陈姗姗不傻,顾南诏既然能说出那种话,那这件事情就一定跟她脱不了关系!
身后的老夫人又气又怒的将凤头拐杖在地上砸了又砸,“胡闹!春芳,还不将你主子扶进去!”
陈姗姗却死活不松手,继续哭道,“是顾南诏将我推进水里的,她故意的!”
老夫人顿时气道,“好你个陈姗姗,阿诏还在昏迷,你倒先污蔑她。阿诏昨儿才回家,身子虚弱,哪里有心思害你?还是你觉得肚子里的孩子比嫡女还尊贵?”
老夫人一向注重尊卑贵贱,在她看来,嫡庶有别,那是天差地别!
陈姗姗似是没想到老夫人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老爷,你要相信我,妾身没有说谎,妾身真的句句属实,没有一句假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