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诗诗脸色爆红,气得咬牙,看了看自己的枕头“这针脚……很差吗?”
司徒城理所当然地点头,“我广平王府砍柴的伙计,大概都能比你绣得好。”
徐诗诗一怔,不禁羞红,拿起枕头向着他狠狠拍了过去,“谁说这是我绣的!这是……云露绣的,不是我!”
司徒城忍俊不禁,将枕头压下,正色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本王来此,并非要看你的针脚。”
“说了不是我!!”徐诗诗大吼。
司徒城:“……”
司徒城不想在这些细枝末节上起争执,又道,“时间已经不早,我的来意,想必你也知道吧?”
徐诗诗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慢慢将枕头塞到了自己身后,“你不就是怕我说出你被人下药欲火焚身苦不堪言狼狈可笑丑态毕露强抢民女反被调戏的事吗?”
司徒城嘴角一抽,突然恶狠狠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徐诗诗冷哼一声,抬起了头,道:“那你杀!如今就我们两个人,我要是死在这里,你就是谋杀良民,没准皇宫里的人会趁机弄死你吧?”
空气倏然一冷,徐诗诗依旧丝毫不惧地看着她,“广平王殿下,咱俩非亲非故又是敌是仇,这‘帮忙’二字恐怕不适合存在于我们两个人之间吧?”
“哦?”司徒城冷冷地看着她,“你想怎么样?”
徐诗诗眼睛一亮,却没有立刻说出怎么样,“不过是需要你帮个小忙,也不是什么大事,想必前面徐大人已经醒了,不若我们过去看看?”
司徒城眯着眼睛打量她半晌,那双眼睛冷不丁闪过狡黠,定是在算计着什么。
司徒城没有出声,自顾自走出了庭院,与门口的瑶娘和云露对视一眼,又收回了视线。
俄而,云露身形一动,惊喜地上前扶着徐诗诗,“小姐,你怎么样了?”
徐诗诗步履艰难,每一步都好像是走在刀尖上,脑后的包也不时闪着闷疼,。
“云露,咱们院里有轿子吗?”
“在自己院子里还要用轿子?”司徒城看热闹不嫌事大,“你可真是娇贵。”
“再娇贵也比不上广平王殿下,”徐诗诗冷哼,看着前面的道路,眯了下眼睛。
若是可以,她真想将张雯君碎尸万段,目光若有所思地看向了司徒城,无论如何,至少,要在嫁到广平王府之前,将她所承受的、经历的,都一一讨回来!
司徒城挑眉,跨步走出了韶紫庭,自顾自往前院走。
此刻,前院正堂,张雯君紧张地在堂口来回行走,阴郁的气氛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来。
她随即在自己手臂上狠狠一掐,眼睛蓦地红了,下人熟练地上前,扶住了她,“大夫人,您也不要太担心了,府医都说了,老爷没事的。”
“我怎么能不担心呢?”张雯君心痛万分地捶了下自己的胸口,叹道:“我与老爷少年相交,老爷但凡有半点不适,我便寝食难安,如今、如今竟被自己的女儿气晕了过去,唉,都怪我,若是我能够好好教导诗诗……”
下人抬高声音,好似颇为气愤。
“大夫人这话,奴婢就不喜欢听了。徐诗诗在府里府外,哪里不留个疯癫的名儿?她在府里的吃穿,哪一样不是夫人亲自操办的?大夫人身娇体弱,纵然是稍稍说重了一句,那边就要喊打喊杀了,哪里又听得进你的教导?”
张雯君抽噎了一下,“你懂什么,那曾经也是个好孩子啊。”
“连自己的父亲都不知道尊重,算什么好孩子?夫人莫要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没准等会那徐诗诗来了,又要想着法儿的污蔑夫人了。”
张雯君心下一喜,面色却不显,“任她如何作弄我吧,她到底是老爷的女儿,我只求,她不再对老爷无礼,他们毕竟是父女。”
说话间,一道踉跄的身影已经默默站在了堂口许久。
张雯君当然知道他是谁,她故作姿态,就是故意做给徐秉钧看的。
她已经想清楚了,之前广平王司徒城看似一副局外之人的情况,如独坐高台闲观刀马戏,言语之间却颇显得“宽宏大量”,只怕十之八九是为了护着徐诗诗而来。
每每想到此处,张雯君便是又恨又怕,那个死丫头到底是怎么勾搭上广平王的?思来想去,只怕多是男人那点征服心在作怪。
她害怕广平王找自己麻烦,又怕徐秉钧那胆小如鼠见风使舵的性子又占了上风,因此便想着在徐秉钧面前演了这一处苦肉计。
而徐秉钧,果然上当了。
他心中何尝不怒?但汲汲行至前院,却听到张雯君风情万种地倾诉担心与钟情,登时大为感动,,“云儿!”
张雯君一惊,回头一看,见徐秉钧站在身后,边迎上去边哭道:“太好了,老爷,您吓死云儿了。”
“你放心,”温香软玉在怀,徐秉钧好似底气都足了几分,“那孽障想气死我,还早得很!云儿你不必说话,今日她连我都敢冲撞,可见瑶娘教她的礼数全未入心,将来定会为我徐府惹出祸端,我岂会放任她!”
话音刚落,众人便听到一声嗤笑,“好!”
张雯君身体一颤,战战兢兢地看向了徐诗诗。
却见徐诗诗虽然被扶着走来,广平王跟在她身后,两人嘴角挂着异曲同工的意味深长笑容,似不屑,似玩味,又似冰冷。
徐秉钧方才凝聚地底气,瞬间被阉割在苗芽未萌的状态。
“大夫人说得好,演得也好,还有徐大人,啧,好一副夫唱妇随生死同路的大戏,今儿个我算是长见识了。”
司徒城其实同徐诗诗已经来了许久,两人无来由地默契,停在了门口阴影处,听着张雯君惺惺作态、徐秉钧顺势上钩。
也难怪徐秉钧到了如今这个年纪还是个五品小员。
徐秉钧定了定神,将张雯君放开,阴狠地瞪了眼徐诗诗,“广平王殿下,下官教女无方,没成想教出此等不知廉耻的东西,败坏徐府与广平王府的名誉,这婚约……”
“不知廉耻?”还未等他说完,徐诗诗便冷笑着插嘴道:“徐大人好会用词,竟然敢骂当今广平王不知廉耻,果然艺高人胆大,徐诗诗佩服。”
徐秉钧倒吸口凉气,险些又要吓晕了过去,震怒道:“你胡说什么?!”
徐诗诗抱起手,微微一笑,“昨夜我与广平王殿下在一起,徐大人说我不知廉耻,难道不就是在骂阿城?”
司徒城嘴角一抽。
徐秉钧活到现在,大概也就被这么一日之内吓得连晕数次,这会正厥过去被掐住人中调理,眼睛却瞪得铜铃般大。
与此同时,徐诗诗和司徒城却一人盘踞着出门一角,似笑非笑地望着屋里的。
徐诗诗收起笑容,不无讽刺地再说了一遍,“昨日,我奉太后娘娘之命与我家小弟见上一面,元凯恐怕于宫门口出现,宫门口太监与侍卫皆可做证。”
“其次,我回府时,却有劫匪出现,欲劫持于我。”她扫了眼脸色发青的张雯君,心中恨意更浓,“可惜,一出城门,便恰好被阿城发现,此事,阿城身边的小跟班可以作证。”
“最后,因我担心劫匪穷追不舍,有伤清名,故在城中客栈休息一宿。此一事,阿城亦可以作证,徐大人骂人不知羞耻,但不知是否了解过前因后果?”
徐诗诗慢悠悠地反问:“我却奇怪,亦不过短短一夜,是哪里出来的谣言,徐大人还未出府,又是谁告诉你的谣言?”
徐秉钧只是看了张雯君一眼,见她哭得梨花带雨风情迷人,心绪一荡。
“若你所说是真,我自会去彻查,若你撒谎骗我……”
“你值得我骗吗?”徐诗诗慢慢地勾起嘴角,眼中藏着失望和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