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叫了两声,瑶娘便匆忙赶了过来,听着慌急的声音,面色都有些微变,“小姐怎么了?”
徐诗诗止住瑶娘抓着她手臂打量的动作,请求道:“瑶娘,我出嫁之前,你能不能请求太后娘娘,让我看看元凯。”
瑶娘为难地看着她,“小姐,这……”
“我只想看他一眼,”徐诗诗眼睛发红,“瑶娘,广平王府进去就不容易出来了,太后娘娘素来仁慈,您帮帮我,好不好?”
瑶娘默了默。
她怎么能不心软,若只是看看自己的兄弟。
“好吧,”瑶娘一叹,“我会让书丫头进宫去询问”。
“没关系,”徐诗诗松了口气,牵强地笑起来,“瑶娘只要帮我问一问,结果纵然不如意,诗诗也不会怨怪旁人。”
瑶娘点了点头,这徐府人人都说徐诗诗是个疯子,但只有了解她的人才知道,她并不疯,只是不假言辞。
“咱们进去吧小姐,外面风大,小心伤身。”瑶娘劝她。
徐诗诗心中莫名发酸,也无心在外多待,便点了点头,走向屋中。
月台之上,沉默的影子将这一幕看进心中,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肩膀,削入骨头的剑痕止不住鲜血涌流,他苦笑了一下,转过头,转瞬消失在了月台之上。
翌日天未明,书丫头便从徐府离开,带信去了宫中,与此同时,广平王府门前一辆马车也开始向着徐府进发。
墨萧脸色难看地赶着车,神态十分惨淡,身边放着的兵器不时用拇指推出又按下。
他扫了眼这个自小跟在自己身边的护卫,嘴角扬了扬,“心情还是不好?”
墨萧抓着马缰,“他使诈,用毒,小人行径。”
“呵,”司徒城颇觉有趣,“莫非你就没有使诈过、用毒过?”
墨萧委屈地回头看了司徒城一眼,“主子,墨萧可是你的人,你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司徒城似笑非笑道:“是你自己技不如人,正因你是我的人,我猜未罚你,你当好好反省一番。”
墨萧叹口气,想着自己昨日狼狈走回秦王府的样子,心情便是不爽。
“到了前方便停车,”司徒城不再关心昨夜之事,“让守在徐府的人过来,本王有事要问他。”
墨萧领命,先将车在偏僻的角落放停。
“主子。”来人穿着寻常素衣,看起来就如一个挑夫,丝毫看不出来是广平王府的护卫。
司徒城靠着厢壁,“昨日那人是怎么进入徐府的?”
那人将头放低,“回主子,昨日徐府人太多,我们将人大多放在前方,那人恐怕是从后面直接进去的。”
司徒城面具下的脸骤然一冷,“本王是否说过,让你们守好韶紫庭就是,谁让你们关注前方的?”
那人一紧张,说话的声音也惶恐起来,道:“属下失职,还请主子降罪。”
墨萧皱了下眉头,“主子,咱们的人也不好和太后的人接触,这事也不能全怪他们。”
“行了,”司徒城默了默,又问,“韶紫庭今日有什么动静?”
那人想了想,“有个丫头入宫了。”
司徒城一愣,“她还真是迫不及待啊。”
书丫头进宫的时候,司徒墨与陆韵正好都在一处。
徐诗诗的请求并不难办,但在这个时候,他们却想都没想,便拒绝了。
“昨日之聘礼让京城为之轰动,今日便迫不及待地想见徐元凯,”陆韵似笑非笑,“皇儿你瞧瞧,这年轻女孩儿啊,就是禁不起诱惑。”
司徒墨面露不善,“先皇当真对他关怀备至,竟然给了他那么多东西?”
陆韵轻轻地瞪了他一眼,“他私库再多,哪里又能比得上国库?你何必跟他计较这个?”
司徒墨敏锐地听出些许怪异,“母后的意思是?”
“他敢大张旗鼓地拿出这么多东西,倒是个不怕事的,”陆韵眼中带笑,“那丫头多多少少还是入了他的心的,这对我们倒也是一件好事……”
司徒墨目光一亮,若真是如此,那他们岂不能将司徒城握在手里?
陆韵见他神色缓和,忍不住轻轻摇了摇。
陆韵默了默,忽道:“他二人终是姐弟,姐姐出价,弟弟不送一份贺礼,未免也说不过去。彩云,去找徐元凯要一份贺礼吧。”
司徒墨好笑,“他吃的用的都是宫里的东西,能有什么是可送的,依儿臣看,这份贺礼,还得咱们替他准备。”
“哦?”陆韵挑眉,“我儿可是有了主意?”
司徒墨想起上次自己被忽视,,轻笑,“母后若放心,不若就将此事交给儿臣,儿臣自有办法让他交出一份独属于他们姐弟之间的的……惊喜。”
陆韵失笑,“你啊,只怕是又无聊了吧?”
司徒墨不置可否,随即便起身告辞,又去了慈宁宫后院。
司徒城心中郁闷了一日,今儿个来向太后请安,既恰逢此事,可不是天赐良机?这份大礼,想当然耳,自然也要他出谋划策,方能解一夜沉郁。
这份大礼,是一幅画。
画画的人,是徐元凯。
徐元凯方才为太医看诊,太医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叮嘱他注意休息,饮食清淡,却一些补血气的奇药一样也不能少,好在慈宁宫中并不缺这些。
徐元凯咳了声,他不喜说话,对这宫里的人也没什么话好说,只又坐回了书桌前,摊开笔墨正要作画,门口却施施然走进一人,道:“徐元凯。”
徐元凯手一顿,并未抬头,只是放下了笔,司徒墨却道:“行了,病秧子,你就不必行礼了。”
“多谢皇上。”徐元凯低着头。
司徒墨被彩云俯视着坐下,伸手摸着彩云的下巴,“你的姐姐就要出嫁了,按理来说,你应给她送上一份贺礼。”
徐元凯眼波一动,抬起头看向司徒墨,却见司徒墨摸着彩云的下巴,脸色顿时一红,低头道:“……元凯只会作画。”
“正好,”司徒墨不温不火道,“那就画吧。”
徐元凯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画什么?”
司徒墨嘴角牵出一丝冷笑,转头看向徐元凯,见少年面红耳赤不敢抬头,意外地挑了挑眉。
司徒墨很快又收起那份无足轻重的可怜,眼中闪过恨意,沉声道:“就画……长烟落日孤城闭。”
徐元凯眼神微变,声音有些干哑,“这是,给姐姐的贺礼。”
“所以?”司徒墨语带威胁。
徐元凯抿了抿唇,终究没有再说什么,又默默坐回书桌前。
司徒墨没有错过他颤抖的手指,忍不住嗤笑一声,忽地抱起了彩云,“美人,怎的最近这腰又细了,嗯?”
“皇上,你讨厌。”彩云惊呼一声,甜腻的声音叫人脊背发麻,随即便是几声微乎其微的低喘,竟坐在椅子上调笑起来。
徐元凯嘴角一抽,低语轻喃,“无耻。”
……
且说宫外,徐府之旁,司徒城拜访徐府,已至韶紫庭。
云露紧着去通报,瑶娘此刻不在,想必便是去寻人去了,庭院之中除了琴棋画三个丫头,就只有他。
司徒城一身的寒气叫人心神紧张,云露也不觉慌乱起来,几乎是跑着进了韶紫庭,将消息带给了徐诗诗。
“小姐、小姐!广平王殿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