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觉,”司徒城言简意赅,“不要妄想了,本王千金贵体,岂能让你玷污了,你自己找个角落缩着。”
徐诗诗蓦地反应过来,大呼一声,“你、你刚刚是故意的是不是!”
司徒城翻过身,背向床外,此时无声胜有声。
徐诗诗嘴角抽了好几下,想起之前自己连番蠢操作,一张脸青红不定,还看了她好一场笑话?还激她喝了一杯合卺酒!
看着司徒城那好整以暇的样子,顿时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
“你给我下来!”徐诗诗突然扑了上去,抱住他的腿将他猛地拉了下来。
司徒城猝不及防,身体一空,后脑勺便重重撞在了脚踏上,还在地面滚了一圈,额上青筋一跳,脸色骤然阴冷,“徐诗诗!”
徐诗诗气不过,将多余的枕头往他脸上一扔,“本小姐万金之躯,岂能叫你玷污了,你自己找个角落缩着!”
敢叫他找个角落缩着?!
司徒城豁然站起来,恶狠狠地咬牙,“徐诗诗,这里是广平王府,你最好搞清楚自己的身份!”
徐诗诗抬起下巴,将被子抱在怀里,一张小脸倔强地看着她,清澈的双眸就是看不出半点服输惧怕的意思。
“没错,这里是广平王府,我是广平王妃,这里是我的新房,你一个大男人,跟我一个小女子抢床睡,还有没有点身为男人的担当?”
司徒城简直要被她气笑了,“你一个小女子,把一个大男人托下床自己爬上去,你还有没有身为女人的矜持?”
“不好意思,矜持这种多余的东西,我刚好没有。”徐诗诗答得理直气壮。
司徒城嘴角一抽,大步上前,“这是本王的府邸,本王想睡哪里就睡哪里,你凭、啊!”
徐诗诗竟然又踹了他一脚!
“徐诗诗!你不觉得你嚣张过头了吗!”
司徒城气得浑身发抖,坐在地上好不狼狈,正要爬起来,却见一只娇小的脚停在了眼前,脚指甲修剪的圆润整洁,青色的脉络覆盖着皮肤下,在红色嫁衣的衬托下,越发白皙可爱。
他怔了怔,抬头去看,徐诗诗红着脸瞪她,就像一只炸毛的狐狸,“我不管,我就要睡这里!你要不就在地上睡,要不就出去!”
司徒城默了默,伸手在她脚上一拍,语气忽然淡了,“出去睡便出去睡,本王累了,也懒得与你争辩。”
徐诗诗愣住,看着他站起来,穿好鞋子,尚有些不敢置信,“你真的要出去睡?”
他挑了挑眉,“你要留我?”
“……”沉默代表拒绝。
司徒城看了看她的脚,顺手将那红色床帐放了下来,床榻里的人瞬间变得轮廓模糊,就像一支被关着的、凛冬红梅。
他在床外看了片刻,而后转身,吹熄了桌上的蜡烛。徐诗诗有一瞬的紧张,但随后便听到了门扉开合的声音,离去的脚步声在窗边响起。
徐诗诗过了片刻,才终于放心地倒回了床上,看着灰暗的喜床,一身的紧绷和戒备终于缓了下去。
谢澜今日虽然站在她这一边,但也不过是迫于形势,她也明白,谢澜喜欢的还是叶言心,而她甩了叶言心一巴掌,明日婆媳立规矩,无论如何,都免不了一个下马威。
瑶娘说,要先获得他们的信任。
但,从这个开头来看,这件事就极为困难了啊。
“信任啊,唉,”徐诗诗皱起眉头,抓起被子将整个身体都盖住,“这广平王府,好像比徐府还要冷几分,元凯……”
也不知道这婆媳立规矩到底是怎么形成的?
徐诗诗赶着大早被抓起来的时候,心中诸多抱怨,大家都是女人,女人干什么要为难女人呢?
闲得慌。
“这才几更天啊?”徐诗诗皱眉,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色,“太妃怕是都还没有醒吧?我们有必要去这么早吗?”
瑶娘轻笑,边替她整理着腰上的璎珞边道:“王妃,这婆媳见的第一面,少不了会各自有些不适应。宁肯去早些,给太妃一个孝敬公婆的好印象,也不可踩着时间去。”
徐诗诗闭着眼睛,“经昨日一役,只怕我给她的印象除了穷苦、庶女、疯癫就是恶毒,去早去晚都差不多了。”
“此言差矣,这可差得多了,”瑶娘摇头,转过她的肩膀,“小姐有再多缺点,只要不对着自己人使的,太妃娘娘自然还是不会太过苛责,至少她可以明白,你已经在努力了。”
这道也是个不错的道理。
众人准备好了,琴棋书画自然留下,云露不懂大规矩,也留下,只有瑶娘跟着,徐诗诗走了一段距离,绕了两个院落,忽然反应过来,“我们不用等司徒城吗?”
“嘘!”瑶娘连忙制止了她,“王妃在这府里,不可直呼王爷的名讳,还得叫夫君或是王爷为上。”
“好吧,”徐诗诗从善如流,“那我们不等夫……王爷吗?”
瑶娘摇头,“昨日王妃与王爷并未同床,这件事其实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如今太妃对王妃印象并不怎么好,王爷与王妃越亲近,太妃越是要找王妃的麻烦,不一起去也好。”
说的也是,徐诗诗也懒得跟司徒城挤在门口,跟两个小鸡崽子一样。
谢澜所居住的地方很是安静,或许与谢澜喜欢礼佛的缘故有关,方进她的明月楼,徐诗诗便闻到了缕缕檀香环绕。
在门口伺候的下人看见她这么早来,都有些惊讶,“王妃来得早了,太妃娘娘还未曾醒呢,奴婢给您倒碗茶来吧?”
徐诗诗也没有跟她们计较,她牵出一个温和的笑,道:“没关系,我知道,两位不用麻烦,我在门口等着母妃醒来请安便是。”
两个丫头对视一眼,纷纷松了口气。两人遂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却又不自觉地打量着徐诗诗。
徐诗诗今日穿了一件沁水色三层月白裙,交叠的衣襟盖住了颈子,并未着华丽的佩饰,只戴着两只素雅白玉簪子,腰上缠着青花带。
时间慢慢地过去,灰蒙蒙的天色慢慢布上了晨曦云彩,日阳渐盛,第一缕破空光线划破明月楼的琉璃瓦时,里面终于有了动静。
早已经准备好的洗漱队伍都在门口等着,带头的嬷嬷听见了声音便敲门,问:“太妃娘娘,可能梳洗更衣?”
里面静静传出一声“嗯”,嬷嬷方推开门走了进去,目光扫一眼徐诗诗,见她依旧未动,也没说什么。
“齐嬷嬷,昨儿有些累了,今日叫厨房熬些极清淡的白粥来。”丫头将帘帐挂上银钩,谢澜有些疲累的坐在床上,枕头旁放着一串佛珠。
齐嬷嬷会意,一边叫人去服侍谢澜,一边又上前,轻声道:“太妃,王妃在外等着请安呢。”
“嗯?”谢澜在地上走了两步,有些惊讶,“这么早?”
“听说来了早一个时辰,都在外等着呢,”齐嬷嬷轻笑,“这丫头怕是知道自己昨天惹您生气了,今儿是请安加赔罪的,自己在外面罚站呢。”
谢澜闻言,“她倒是聪明,罢了,既然她要罚站,就让她站着便是,等会让厨房把饭菜端到房里来,我礼了佛再出去。”
齐嬷嬷看看外面,“那她……”
谢澜冷哼,“小门小户的疯丫头,性子野,今儿才第一天,若是这几个时辰都熬不住,她这王妃也做不远,。”
齐嬷嬷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太妃,这丫头后面的人咱们还未有证据,便纵然她是,咱们太过苛责,恐也叫后面的人察觉,漫说我们不满这桩婚事,或是对他们不满,行事还小心着些。”
“你当我不知?”谢澜想起这个便是满心的不快“一个时辰后,再叫她进来吧。”
齐嬷嬷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徐诗诗等着人进去梳洗,又等着人侍奉的人离开,再等到厨房端了饭菜上去,直至饭菜下了。
这太妃,是安心叫她在此地罚站了。
“肚子好饿啊,”徐诗诗无奈,“瑶娘,不会我以后日日都要如此吧?那岂不是每一日能吃好睡好了?”
瑶娘对此也无办法,只好道:“走一步看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