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一展身手，封无眠便明白他们定是顶级高手！
两位外表寻常的老宦官，在这一刻已然不再是体弱之人，俨然流露出几分武学宗师的风采！
二人缠斗在一起，拳脚相交，气势凛然。
拳风密布，宛如林间疾风骤雨！
在蓄力时则波澜起伏，厚积而发！
汤求已吓得尿了裤子，柳胭脂也被惊得哑口无言，陶璟宸默默感叹宫中人才济济，只有黎明面不改色，但眼中依旧闪过一丝惊讶。
这些感受，封无眠都有同感，不过他当前最大的犹豫在于，要不要出手相助曹氺拂？
这是一个棘手的问题，非常棘手！
封无眠不是不确定是否要投靠七王爷，而是近期的事情让他变得更为成熟。
江湖不仅是打打杀杀，更是为人处世的道理，这话确是至理名言。
周大龙与曹氺拂斗了一番，时间未及一盏茶，没等封无眠理清思绪，两人就已经各自罢手，互相交换一眼后退下。
“不错啊，老鳖头，呵呵，功夫见长！”
“呵，你这老鬼也一样，这么多年也没闲着！”
周大龙皮笑肉不动地点点头，便不再理睬曹氺拂，转而看向封无眠，高声说：
“不用再看了，跟我走吧！”
随后又补充道：“王爷的话从来不说第二次！”
说完，他轻轻咳了一声，向门外走去。
封无眠看出来曹氺拂稍逊一筹，可为何他会这样停手？难道...是因为还有其他人手吗...
曹氺拂望向封无眠，无奈地苦笑一声，淡然道：
“没办法，老鬼一定是带人来的。今天老奴无法带你离开了！你请吧。”
仿佛是在证实他的猜测，大门开启的同时，一批手持长枪的武士鱼贯进入，整齐地站在了大厅两侧。
这就是七王爷的专横，甚至他身边的太监也是如此傲慢！
封无眠也只好苦笑着，面对七王爷的权势即使皇帝也无可奈何，何况自己呢？
然而，决不能让朋友们受到牵连，封无眠深看了一眼柳胭脂，拉过她来身旁，并转向曹氺拂恳切地说：
“曹公公，多谢您今日亲自前来，还望代卑职向满王殿下致谢。只是这三个朋友实在无辜，恳请您带他们离开，我独自返回秦王府就好。”
曹氺拂微微点头答应。
封无眠目光扫视了陶璟宸和黎明，眼神充满感谢。
“谢谢你们！”
陶璟宸和黎明亦仅以点头示意，他们清楚没有其他的选择。
“我走了！”
封无眠笑了笑安慰柳胭脂，看到了她眼中难掩的情感，心下仍感到暖意。“放心，日后还会有机会！”
话音落下，封无眠转身离去。宽敞的堂上空荡荡，外面整齐站立的侍卫使得这个男子的身影更显得孤单寂寞。
衙门外，周大龙负手而立看着所期待的结果。目睹封无眠从门里走出，他笑了笑劝解道：
“小子，你为何不满呢？七王爷才是真正英明之主。有他庇护即使对韩忠年也无需惧怕。你若想报复那个老家伙，王爷也可以帮你实现。”
封无眠沉默以对，神情依旧平静无波，他知道这是目前必须修炼的心态。
见到短短时间内就变得愈发沉稳的封无眠，周大龙眼中充满了欣慰。随后面向跪在门前的百姓大声宣布：
“大家都起来吧！封大人安然无恙，请大家放心。”
人群看到好端端的封无眠顿时欢呼雀跃，这份激动不仅仅为封无眠，也为他们自身带来了喜悦。
看着这一切，封无眠感慨万千，回想刚到京城时凭学问赢得众人追捧，之后却险些丧命；曾风光无限但遭诬陷变为人人厌恶之人，直到此刻再次获得百姓的认可。
真可谓是世间正义虽曲折但仍能彰显真理。
封无眠缓缓走下石阶，融入那些曾经对他唾弃的人群之中。
闭上眼睛
仰望着天
这种感觉很好！
回到秦王府后，周大龙便告辞离去，由仆人引着封无眠进入了膳食房。
七王爷已准备了满满一桌菜肴，并非按照贵族习俗分席而食，而是围着圆桌坐成一圈，颇有些家庭聚会的气息。
七王爷穿着依然随意，手中仍旧捧着那本《太玄经》，依旧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见封无眠独自到来并无任何表示，简单地挥手指示对方坐下。
“你那位喜欢的小姑娘怎么没来？”七王爷提壶斟酒问道。
“王府尊贵，胭脂毕竟平民出身，恐怕承受不起这份殊荣！”封无眠坐下说道。
“嗯？那你日后成为王爷宰相之时怎么办？”七王爷举杯邀请对方共饮。
“通过个人努力得到的东西才最可靠。好酒！”封无眠饮尽一杯赞叹不已。
“依我看这姑娘很适合你，不如由本王为你们举办婚礼如何？”说着递给封无眠酒壶示意其回敬。
“王爷还是先处理国事要紧，一个小女子就不劳费心了！”封无眠并不推辞起身斟酒作答。
“唉？怎能说是小事？你可是针对满王及士族的重要人物啊，对她而言重要的就是对你同样重要的大事嘛！”望着面前满溢的酒杯，七王爷面露笑意讲到。
封无眠听到这里，淡定坐回座位，一边给自己倒着酒一边轻叹：
“柳姑娘曾赠予我一言，如今看来真是一语中的！”
“哦？是何话语？”
封无眠举起了酒杯，与七王爷轻轻碰了一下，应道：
“江畔风未恶，人间行路难！”
七王爷饮尽杯中酒，细细品味这番话的深意，连连颔首赞许：
“此女不仅才华横溢，且深谙世事人心，未来定是你的得力助手！”
封无眠也点头表示赞同：“我只是对她心生仰慕，未来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不过这样的女子，是不会轻易被人操纵的。”
七王爷微微一笑，吐露一丝酒气：“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对这般女子就该全心全意，否则便会旁落他人之手！即便兄弟，亦是如此！”
“王爷这是想挑拨我与陶璟宸的关系吗？手段未免有些粗糙了！”
七王爷朗声大笑，却不置可否，转而说起其他事情：
“近来你确实大胆非凡，平时欺压些小门小户也就罢了，今日竟当街教训了韩忠年的侄子，那可是他的心头宝，难道你就不怕他反击？”
封无眠觉得与这位王爷交谈颇为顺畅，彼此都足够聪明，能够洞悉对方心思，无需隐瞒什么，反倒更加轻松。
不如直接明说，看看对方底线到底在哪里。
“世人皆认为我是王爷的心腹，即便杀了韩石全又如何？在王爷眼中，哪位不是区区小门户呢？”
七王爷示意封无眠再斟一杯酒，满脸笑容地说道：
“这是在嘲讽本王啊！况且你现在借着我的名头行事，却又不投诚于我，还暗自认为我是祸国殃民之人！岂非如同吃饭摔碗还出言侮辱一般？太过无礼了吧！哈哈哈……”
“哈哈哈，王爷，沧浪之水清如许，可濯缨带；沧浪之水浑如浊，也可净脚底。”
“哈哈哈，你越发像本王了！”
……
那天之后，封无眠并未因鞭笞韩石全一事遭到韩忠年的报复，反而据陶璟宸所说，皇宫内部的情报表明，韩忠年对此没有任何反应，只将为义父出头的韩聚全打了四十大板，并流放到衙役所打扫茅厕。
众人对韩忠年的行为颇感好奇：他是真心惧怕七王爷，还是暂且忍耐，伺机一招制胜？但无论如何揣测终究没有答案。
经此一事，街头巷尾的百姓对待封无眠的态度也有所转变，虽说未必人人称颂，但这已让他心满意足。
柳胭脂也不再对他态度冷淡，两人关系回到最初的单纯美好，济民堂的小院又热闹了起来。更值得一提的是黎明的加入，虽然彼此尚不太熟悉，然而这位英俊青年才智兼备、肯在关键时刻伸出援手的性格，值得结交。
很快便过了一个月，时至初冬十月，气温逐渐下降，封无眠与柳胭脂约定一同探望当初救助自己的秦老伯。恰逢假日，得知此计划的陶璟宸等人纷纷表示愿意同往，提议顺道前往龙江镜湖边赏菊。
几人一同启程，离城直奔镜湖而去。
正值晌午，龙江畔盛开的菊花使人神清气爽。
陶璟宸瞥了封无眠一眼，嘿嘿笑着转身拉着黎明三人走向远处。
只剩下封无眠和柳胭脂伫立于花丛间，抬头眺望云淡天高的景致。
“柳姑娘，我一直有个问题想要询问，你……是如何结识黎兄的呢？”
柳胭脂毫无犹豫，沉浸在这片馥郁空气中，轻描淡写道：
“咦？难道陶璟宸没告诉你吗？那次我给兵部黄大人夫人看诊时偶遇黎明，彼时相互认出了对方，治病后黄夫人热情挽留午餐，而按照我们的规矩不能在此用餐，于是黄大人出资请求黎明陪同表达谢意，不得已之下我才跟他一起到了邻近酒馆吃了顿饭，从而了解到他是黄大人的下属，当日是为咨询公务而来。”
一口气说完这些之后，柳胭脂看向封无眠，微微笑问：“就是那一次你打韩石全的时候吧？陶璟宸应该说过这件事啊！”
封无眠摇了摇头，眼神略显游移不定，含糊其辞地回应：“嗯……他没提过这事……”
这段时间里过于压抑的氛围，使柳胭脂因为出门散心心情格外愉悦，并没有留意到封无眠的状态变化，继续说着：
“其实那位黎公子很有才华，虽然沉默寡言些，但他总能说到点子上，把握度量也很恰当，与他相处感觉轻松自在，你不这么认为吗？”
封无眠眉头稍皱，指尖捏着一把干枯的草叶玩弄，心中茫然，只好勉强附和：“哦……是呀，黎兄很不错……”
此时柳胭脂终于注意到封无眠说话吞吞吐吐、语气低沉、脸色绯红的模样，误以为他身体不适。
伸出
触摸额头
秋风乍起，枫林似火，美人醉心郎。
青砖路上，鹿啜溪流，闲鹤伴白云随你走。
一位眸子清明，一位不知所措。
“救命啊！救命！”
一阵急促的呼救声传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