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晚饭一直吃到天色完全暗了下来。或许是因为难得看到赵飞燕回来吃顿饭，还带了个朋友，柳婆婆显得格外热情。
就连一向淡然的秦肖凡，都有些招架不住老人家的热情。
看着两人互动的样子，赵飞燕眼里不禁浮起一丝笑意。自从赵临被赵如月接走后，她已经很久没有在小院里这样一起用餐了。
过去一直是三个人的餐桌，现在突然少了一个人，难免让她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为了逃避这种失落感，她才会选择跟长老们一起吃饭……
直到现在，她才意识到，其实这个院子里一直有人默默地等着她，只是她之前没有留意罢了。
“老婆子年纪大了，有点困了。接下来的时间，就交给你们年轻人了。”柳婆婆笑着从座位上站起来，准备收拾碗筷离开。
“婆婆，这些事不用您动手，交给我就行！”赵飞燕连忙从椅子上跳下来，拦住了她的动作。
“婆婆啊，您早点休息就好。明天早上我还想吃您亲手做的早餐呢。”
“好好好！就冲这个，老婆子也得早点去睡。”柳婆婆露出笑容，对赵飞燕说道。
在赵飞燕的搀扶下，两人来到门口。原本赵飞燕打算直接送柳婆婆回房间，但拗不过老人坚持，只能作罢。
“老婆子自己能回去，小姐还是抓紧时间陪客人吧。我看他穿着的是厨房杂役的衣服，估计是偷溜出来陪你的。等晚上点名的时候，他就必须回去了，不然肯定要挨罚。小姐还是多陪陪他吧。”
赵飞燕本想解释几句，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她并没有告诉老人她和秦肖凡的真实关系，也没提到入赘的事情。她不想再让这位老人操心。
“对了，替我问问那个小伙子，是我做的菜好吃，还是厨房里的好？”
“放心吧，婆婆，我会帮您问的。”
“好，老婆子这就回去休息，不打扰你们了。”
在赵飞燕的目送下，柳婆婆慢慢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看到老人回到屋里，赵飞燕松了口气，转过身准备收拾桌上的碗筷，却看见秦肖凡已经叠好它们，正端着朝她走来。
“没必要这么麻烦，我自己来就好……”
“没事，还有，你家这菜确实比厨房的强多了。”秦肖凡说道，“对了，厨房在哪？晚了这些东西不好洗。”
“跟我来。”
在赵飞燕的带领下，两人并肩走向厨房。
“我们的事情……你没告诉柳婆婆吧？”路上，秦肖凡忽然问道。
“是的……”毫不夸张地说，在整个赵家上下，除了柳婆婆，所有人都知道她和秦肖凡的事情。
得到答案后，秦肖凡没有继续追问，只是端着盘子跟着赵飞燕进了厨房，然后开始放水清洗。
此刻，厨房里虽然站着两个人，却只有秦肖凡洗盘子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
无论是秦肖凡还是赵飞燕，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终于，当秦肖凡开始清洗最后一个盘子时，赵飞燕打破了这份寂静。
“明天之后，我们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她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奈和忧虑。
“两家明码标价交易的商品罢了。只不过，明天之后，会被套上一个‘入赘’的名义。”秦肖凡平静地回答道。
“既然你都知道了这些，难道就一点怨恨都没有吗？难道没想过反抗吗？你就这么甘愿接受这一切？”
赵飞燕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秦肖凡能够如此平静地承认两人是交易的一部分。
“我当然不接受。”
“可是你……”
“怨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毫无计划地反抗，只会伤害到身边的人。”
秦肖凡边说边拿起最后一只盘子，他已经洗完了。
“既然已经被安排好了所有，那就要先学会接受。然后再谋划如何反击。只有让试图控制你的人产生松懈，你才能抓住那一瞬间的机会，给他致命的一击。
如果完全没有准备，就算对方真的出了纰漏，你也抓不住这次机会。最难的部分，其实是第一步：接受自己的处境。”
秦肖凡的话语中带着无尽的感慨。
“那你已经完成了第一步，对吗？”赵飞燕想起了今天秦肖凡独自倾诉经历的那一幕，以及在武堂上被赵如月当众揭露身份时的情景。
她记得当时，她没在秦肖凡脸上看到愤怒或怨恨，有的只是平静。
“嗯，我已经迈出了第一步。而现在，我正在第二阶段，考虑如何反抗那些掌控我的人。”说完，他将最后一只盘子放好。所有的盘子都被清理完毕了。
“哪怕是明天过后，我们的关系也只是名义上的改变。如果不介意别人的闲言碎语，赵飞燕还是赵飞燕，秦肖凡也依旧是秦肖凡。”
“我明白了！”赵飞燕看向秦肖凡，眼中多了一份坚定。
“往好处想想，至少明天你能见到你父亲。虽然是场交易联姻，但表面功夫总要做足。如果你父亲不出来，那可真就成了笑话。”
“父亲……”想到那个温暖的身影，赵飞燕的心更坚定了几分。
秦肖凡说得没错，她的怨恨和反抗根本改变不了事实。别人的看法始终是他人的看法，它不会改变赵飞燕这个人本身。
赵飞燕看着秦肖凡的眼神，多了几分感激，也多了一丝好奇。她很好奇，秦肖凡是怎样在那样的环境中悟出这些道理的。
“你还有别的事要忙吗？”秦肖凡突然问道。
赵飞燕琢磨了一会儿，给出了一个答复：“没有。”
“这样的话，咱们也赶紧去歇息吧，养好精神才能应对明天的事情。”
“行！”
赵飞燕此刻已经完全把秦肖凡当成了和自己站在同一阵营的伙伴，于是带着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不过，等到两人坐下的时候，赵飞燕才猛然意识到，这里似乎是她的闺房啊！
她顿时羞得满脸通红，不知如何解释。然而，秦肖凡似乎完全没有留意房间的环境，而是专注地看着一本书。
那书的封面上赫然写着——《无名仙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