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晏云烟用袖子半掩着脸,表情显得十分为难。
“奶奶的话,你是不是不打算听?”侯老夫人的语气冷了几分。
晏云烟慢慢抬起头,露出那红肿的半边脸。侯老夫人一看便明白了几分。
看来是下午的事让杨氏跑去向老三告状了。她肯定是哭得梨花带雨,才让老三气得大半夜跑来教训晏云烟。
这事儿原本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如今老三明着是在打晏云烟的脸,暗地里却是在扇她这个当母亲的脸!
侯老夫人绝不允许像杨氏这样的女人有朝一日爬到自己头上撒野!
自从晏云烟抬起脸后,祁渊的目光就没从她那张红肿的脸上移开过。“三姑娘这脸,是三老爷动的手?”
问归问,但答案大家都清楚。晏云烟在心里默默吐槽,面上却依旧低垂着头,装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站在晏长道身旁。
侯老夫人的拐杖重重地敲在地上,“老三!三丫头,你们两个跟我去前厅!”
前厅内,烛光映亮了一整张三十年陈旧的梨木桌。侯老夫人用力拍打着桌面,发出“啪啪”的声响。
晏长道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身子扭来扭去,好似坐针毡,“娘,您消消气,儿子知道错了。”
“老三!”侯老夫人捂着胸口,眉头深锁,“平时你也是个明白事理的人,今天这是怎么回事?啊?”
“娘……”
“你自己看看云烟的脸!”侯老夫人直接打断了他的辩解,“我们辰安侯府可是要脸面的人家!你不分是非黑白,竟然掌掴自己的亲生女儿,你糊涂啊你!”
晏云烟没开口阻拦,只是缩在一旁,静静地观察眼前的局势。现在还不是她说话的时候。
“儿子只是一时气昏了头,这才……”
另一边,祁渊端着茶杯,看似漫不经心,但实际上全神贯注地盯着晏云烟。当他注意到她正悠闲地看戏时,眉梢微微扬起。
晏云烟忽然觉得有些不自在,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正好撞上了祁渊那双如同黑曜石般深邃的眼眸。她瞬间低下头,心虚得差点跳出来。
刚刚他看自己的是什么眼神?晏云烟心跳加快,手心开始冒汗,难道他看穿了自己的小心思?
侯老夫人狠瞪了一眼自家三儿子,喝了口茶压住火气,接着说道:“今天那么多人看着,都是那晏婉绮做的好事!竟然用扎纸人这种下作手段诅咒咱们侯府的嫡女!”
“安儿还小,她……不懂事,请娘原谅她这一回吧。”晏长道说到最后,声音已经越来越低,“以后儿子一定好好管教她。”
呵,晏云烟内心冷笑。什么叫以后好好管教?这话连小孩子都不信。
却不料,就在旁边一直沉默的祁渊突然开口了:“年纪轻轻就懂得什么厌胜术,倒是有些意思呢。”
“你还替她说话!”果然,祁渊一句话更激怒了侯老夫人。她随手摔了手中的茶杯,“那事是我做的决定!让她们母女跪雪地两个时辰,有本事冲我来发泄不满!”
看着侯老夫人越说越气,晏长道哪还敢继续替杨氏讲话,只能暗暗咒骂祁渊多管闲事,嘴上赶忙附和道:“儿子绝无其他意思!全是儿子的错!”
这时,晏云烟站了起来,在厅前“扑通”一声跪下,“奶奶您别气坏了身体,孙女根本没怪过父亲,请奶奶原谅父亲吧。”
“姐姐同样是父亲的女儿,想必父亲当时也是护犊情深才会动手打孙女。”晏云烟嘴角微微扬起,看向晏长道温柔一笑,“我并没有责怪父亲,父亲也别往心里去。”
这一句“护犊情深”,即便晏长道再厚颜,听了也感到脸上发烫。然而对上晏云烟清澈明亮的眼睛,他又实在挑不出什么毛病。
“护犊情深?”祁渊轻轻重复了一遍,将这三个字拉出了意味深长的感觉。他的目光如刀锋划过晏长道的脸庞。
这道审视般的目光直刺晏长道心底。他想反驳却被祁渊下一句话堵得死死的——
“既然是关心骨肉,那三老爷需要偏袒保护的,不也该是嫡系血脉的三姑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