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是，她说得还特别在理，根本挑不出毛病。

虽说不少男人娶小老婆时根本不顾正妻的感受，但按照老祖宗定下的规矩，这确实是有据可循的。

一些宅院里的主母听了这话心里痛快得很，可谁也没胆量接话。

就在这当口，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冒了出来：“你这是为了维护相府的脸面吧。”

兰文萱原本就被兰若溪一口一个小老婆、一口一个侍妾气得够呛，听到这句，简直肺都要炸开了。

这谁家的小屁孩，胆子这么大？

等她看清楚是谁说话时，立马收敛了怒气。

那人是十一皇子，夜墨霆的亲弟弟，今年才四岁，还是今天唯一一个从宫里出来道贺的贵客。

兰若溪看着那个粉嫩嫩的小团子，乐呵呵地说：“十一皇子真聪明，连你六哥都没搞明白的道理，你倒懂了。”

夜默笙扬着小脸，毫不谦虚地回了一句：“太傅天天夸我勤学好问呢。”

哎呀，这孩子真是太招人喜欢了。

夜墨霆冷冷地扫了一眼兰若溪，语气带着不容置疑：“既然按祖制来，你就老实待着，这儿轮不到你多嘴。”

他可以破坏规矩，但她必须做个安分守己的人，不然他不会轻易放过她。

夜墨霆朝司仪使了个眼色，司仪立刻高声喊道：“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高堂都在宫里坐着，两人只好对着门外随便行了个礼。

“夫妻对拜！”

“且慢！”

兰若溪冷眼瞪着司仪，满脸不耐烦：“你耳朵聋了？没听见王爷说按祖制来！哪条祖制写着娶小老婆就跟娶正妻一样了？”

“夫妻夫妻，妻是正妻，小老婆就是小老婆，这两者之间半点关系都没有。”

司仪愣在原地：“那……那该喊什么……”

“笨死了！”

兰若溪翻了个白眼：“当然是夫与妾对拜！”

噗！

这一嗓子来得太突然，周围不少宾客都憋不住笑了出来。

都说萧王的正妃是个胆小怕事的软柿子，所有的胆量都用在当初设计萧王那件事上了。没想到人家不仅气势逼人，一张嘴还能妙语连珠，反应还挺机灵。

司仪慌张地看向夜墨霆，“夫妾对拜”这说法可是头一遭听见啊。

夜墨霆怒火中烧：“你别太过分！本王让你在这儿待着，已经给你面子了！”

“是吗？我以为你让我坐着就是让我见识一下，你为了一个小老婆如何违背祖宗规矩的。”

兰若溪毫不退缩地迎上他的怒视，“按祖宗的规矩，纳妾得走侧门，不能拜堂。你要当着大家的面拜天地，我没拦你。”

“你还想把小老婆当正妻，跟我来个夫妻对拜？到底是我在过分还是你在得寸进尺？”

“你要是非得跟一个小老婆拜堂也行。咱们这就进宫，你去为她讨个平妻的身份回来，然后再拜。不过我大周朝要封平妻的人，起码得对国家立下汗马功劳才行。”

“等大姐为国家做了足够的贡献，估计你们俩头发都白了。所以，干脆点，夫妾对拜得了，别耽误了一辈子！”

夜墨霆看着兰若溪那嘴巴上下开合，一套又一套的大道理往外蹦，脑壳疼得直跳。

这女人进府都快一年了，他才发现这个看起来呆傻的家伙竟然这么牙尖嘴利。

感觉到他的怒意，兰文萱赶忙抓住他的手，低声下气地说道：“王爷，没关系的，听姐姐的话就好。只要能跟您在一起，是正妻也好，小老婆也罢，就算是没名没分的侍妾我都认了。”

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如此识大体，夜墨霆心里暗恨自己没有本事护她周全，对兰若溪的厌恶更重了。

如果不是现场还有言官盯着，他早就把她拖出去关柴房了。

兰文萱轻轻对司仪说：“就照姐姐的意思办吧。”

司仪硬着头皮喊了声“夫妾对拜”，于是这场婚礼在众人不太真诚的祝福声中完成了拜堂仪式。

接下来就是敬茶了。正妻喝了妾室的茶，就意味着正式认可了她的身份。

喜娘端来了茶，兰文萱接过，恭恭敬敬地送到兰若溪面前。红色的盖头遮住了她眼里涌动的情绪。

只要兰若溪接下这杯茶，她的计划就稳了。

“姐姐，请喝茶。今后妹妹一定与姐姐齐心侍奉王爷。”

茶杯递过去，可兰若溪迟迟没有接。

夜墨霆以为兰若溪又要刁难兰文萱，刚准备发作，却发现兰若溪的目光停在某个地方。

他下意识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见首桌上的顾老太君连连点头，接着脑袋一歪，直接趴倒在桌上。

“外祖母！”

夜墨霆脸色骤变，顾不上其他事了。他急忙大步上前，把晕倒的顾老太君扶住：“外祖母，您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