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见什么人说什么话,遇到鬼都能聊得欢,不过在谢之澜面前,倒还真讲了句大实话。
可谢之澜不吃这套:“这么说,你是在害怕?”他问得看似平淡,但意思是:怕才是正常的。
“怕!怕得要死!”慕若安哆哆嗦嗦,差点被他在众人面前掐死,能不怕才怪。
谢之澜穿着一身金丝绣边的长袍,站得像把刚出鞘的大刀一样凛冽。那威压,简直能把慕若安的心肝震碎。
“比起嘴巴子上功夫,本王更喜欢实际行动。”那位王爷慢悠悠开了口。慕若安哪懂什么叫做“怕”啊,今天算是明白了!
“啪嗒”,一根青竹狼毫毛笔直接丢到了她面前,“给本王把这个‘怕’字写一万遍,记牢在心里。”
旁边伺候的小厮眨眼间就把砚台、墨条和宣纸全端来了。
慕若安嘴角抽搐一下——一万遍?这算什么事!如果这个大爷不满意,岂会轻易放人?反正她是想都别想了。
“回王爷,臣女写字丑得很。”她装作扭捏起来,试图求情。干脆砍掉我的手行不行?
然而,谢家王爷只是冷冷瞄了她一眼,仿佛说“自己看着办吧”。
慕慢川马上跳起来,捡起毛笔扑到地上开始拼命涂画。字丑就字丑,有人看着不嫌头晕,我写我的还不行吗?
门外偶尔走过几个小丫鬟,偷偷瞄见国侯府的大小姐撅着屁股趴在地上,肩膀一抖一抖,显然是惹毛了这位身份显赫的主儿。一个个屏住呼吸、眼神闪躲,嘴上紧闭生怕多说一个字,心道:当没看见,就当没看见……
其实,慕若安根本不是那种从小练习书法的人,顶多暑期培训班随便学了两个礼拜,现在硬逼着写字。再瞧那一横一竖,乍看像模像样,仔细琢磨呢,真是不忍直视!
蓝衫早就忍无可忍,懒得再瞅第二眼。“真亏是堂堂安国侯府四小姐,写的什么东西啊,简直不成体统!”
“今晚要是写不完,就睡这里吧。等写了足够让我满意的时候,你再走。”谢之澜懒得理她那些花招,撂下一句话拍拍屁股走了。
慕若安手里一抖,一滩黑漆漆的墨团立刻在纸上扩散开来,足足盖住了一整块茶杯大小的位置。这破玩意,真是又丑又丢脸!
糟糕,莺歌那个乌鸦嘴居然这么准!现在三七二十一也不管了,只能咬牙坚持继续狂写。但她再努力,也抵不过时间一点一点流逝,暮色早已吞没了白昼,屋内灯火昏黄。面对满地杂乱无章浸透墨汁的废纸,她恨不得把这支毛笔一口吃了!
撑着几乎瘫软的老腰,抱起一堆纸甩到桌子上,然后一屁股坐下。哎哟喂,双腿都麻得站不住脚了。那个千刀万剐的谢之澜,既不给饭吃,也不让人回家,连个椅子都不肯施舍么?
想到昨夜还在房里享受的烤鸡味道,饿到现在越发馋涎直流……这种深更半夜的,除了自己大概再找不到第二个这么惨兮兮的大小姐了吧?她舔了舔嘴唇,耳边刮过冷风带着树梢沙沙作响的声音。
烛光微弱摇晃着,好像有什么奇怪的气息笼罩进屋子里,甚至连缝隙都无法阻止。突兀间,“啪”的一声响起,伴随着一道东西飞来,直奔她的方向!
烛火瞬间熄灭,与此同时,一股凉意擦过耳朵旁,紧接着“叮”的一声,某个尖锐的东西狠狠扎进了背后的墙壁里。
“哇啊——”反应过来的慕若安才发出惊叫,慌忙摸了摸耳畔,竟然发现了湿润带腥的味道——八成是挂彩了。
然而还没等缓过神来,周围的空气已然变得紧张万分。好在她机灵,连忙侧身一缩,“哧溜”钻进了桌底的阴影之中。“叮叮叮”,紧接着又是几声利刃破空之音穿透而来!
——果然没错了,这是杀人灭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