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刚响,门就开了,开门的是荣家的保姆阿姨。
听完我的来意,她不敢怠慢,立刻进去通知了荣家人。很快,荣家的主人荣气傅亲自出来迎接我们。
我心里有点奇怪,这荣气傅一看就是个有文化的人,平时挺守规矩,怎么突然想起要给儿子办冥婚?
我和钱四被请进客厅坐下,一进门他就特别客气,不住地感谢钱四愿意主持操办这次冥婚仪式。
等客套话讲完后,钱四直接说明此行目的,询问关于他儿子荣午的下落。
听得这话,荣父神色有些尴尬,叹了口气说他也找不到荣午,这个小儿子好几天没回来了,家里办事都没露面。
就在这时,荣母也下了楼,见到我们之后点头微笑示意。
夫妇俩你一言我一语地一问才知道,最近两三天都没有见过荣午了,甚至打电话过去都显示在服务区外。
老两口越想越奇怪,加上今天又是钱四主动上门,这其中怕是有关系吧?
“钱先生,您找我家小孩到底有什么事?跟我说也能解决啊!”
“有些事情,还得当面跟他说才行。”
钱四不愿多说什么,摆了个高人的样子。荣父一听,皱了皱眉,也没再多追问,转头叫荣母赶紧联系一下亲戚朋友,问问有没有人知道荣午现在在哪。
在一旁听着这些的我暗暗琢磨:这事儿有点不对。
那段时间——大约就是在李姐来找钱四请求撮合冥婚的日子,也是她女儿李潇起棺那天,同样是在那晚上,我帮李潇画的冥婚妆。
没想到这期间,荣午竟然也消失了!
看着荣母接连打了好几个电话,但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似乎一直没能联系到荣午。她的语气带着焦急和不安。
见此情况,荣父也坐不住了,脸上的忧虑明显增多。
忽然间,钱四打量起房间的布置,停顿了一下才开口:“外面找不到人,说不定他就待在自家呢?邱哥,咱们去看看荣午住的地方怎么样?”
别人可能没反应过来,但我马上明白了钱四话里的意思。
念头一起,我的心猛然一沉!
荣父一时之间还拿不定主意,毕竟不太清楚钱四究竟想做什么,但荣母却比较容易相信人,立即表示荣午的卧室就在二楼,可以带我们上去查看。
上楼的同时,荣母边走边说:“不过应该不在屋里啦,这么久都没下过楼的话,我怎么会不知道?”
他们带路来到二层的一个阳光充足、通风敞亮的卧室门前。
门没锁,荣母轻易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屋内的窗帘紧闭着,即便此时是正午,屋子里仍有一种莫名的阴冷感。
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床铺与一些家具。
进了房间的荣母笑了笑,说:“我就说了,要是这孩子在家,我早就瞧见了。”
钱四只是轻轻一笑,一句话没说。
而当我跟随走进去的时候,看见一个诡异画面——只见钱四走向桌子前面的椅子,那边竟然端坐着刚刚消失的荣午鬼魂!
果然被钱四猜中了,荣午的的确确在家中——但这人早已经变成阴间的亡魂!
我心头一颤,一股凉意窜上来。
最不好的预想成真了——荣午死了,李潇变成了厉鬼!而他是第一个受害者,绝对不是最后一个!
眼看形势急转直下,钱四不动声色地走到桌前,伸手一抓,那一道坐在椅子上的虚影顿时不见了踪影。
他随便在房间转了一圈,便转身离开,动作迅速得让人心悸。
这一幕落在了我的眼里,也让身后的荣气傅看到了眼中震惊一闪而过,他望着钱四欲言又止,想喊住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到了楼下后,钱四就说还有事需要处理,准备离开。
荣父热情挽留我们吃饭,但他俩根本吃不下心思,我们就婉言推辞告辞离开了荣家。
一路上,钱四大步流星地带我往前赶。
压抑住惊惧,我问他:“既然荣午已经出了事,李潇肯定是成了厉鬼……接下来是不是会轮到别人?”
钱四声音低沉地回应一句:“谁知道?希望不会是你就好。”
事情变化太快,荣午已死,只留下一抹游魂徘徊于家中,让我措手不及。
从钱四的表现来看,虽然神情凝重,但却并没有表现出意外,好像他对这样的结果早有心理准备。
眼下最大的疑问是,李潇已经害死了一个人,那下一个目标,很可能就是帮我完成这件事的自己。
我连忙追问道:“这种局面我们该怎么办?”
但钱四没有搭理我,而是四处乱逛,似乎在找什么。
就这样兜兜转转了好几条街,最后他在一条安静背街的小巷停下来。
巷子深处是一座老旧居民区,斑驳的墙体表明房子年岁已久,“拆”字用白粉醒目地标在不少建筑外墙,预示这块地即将开发重建。
空地上孤零零立着一棵大树,树干很粗壮看起来像是枯萎了多年,若非枝头仍长出些许嫩芽,几乎没人会认为它还在存活。
这是一棵百年槐树。
我不解地问钱四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他解释说,在荣家所看到的那道鬼影不过是残留的“缠地魂”,死去的人对家中仍有执念才会滞留不去。真正的情况,还要靠这棵百年槐树才能显现。
说话的同时,他变戏法般从怀里抽出一张黄符,口中喃喃自语起来。
随即,一阵冷风席卷而来,连树枝尖端那点新芽都在晃动颤抖。
只听钱四大喝一声,将手中黄符掷出,顷刻间阴风骤起,黄色的符纸凌空燃起大火,落地前就已经燃成一片灰烬,空中烟雾翻涌盘旋,竟久久未散。
接着,他又把刚才捉来的那缕缠地魂放进烟雾当中,片刻之间那团黑影逐渐清晰化实了一些。
我惊讶得瞪大了双眼——没想到古书中写的这种简单的聚阴之术,居然真有这样的效果!
钱四低头对着缠地魂缓缓说道:
“荣午,告诉我们你的尸体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