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郡再次放松下来。是朋友送的?连名字都不愿意说,看来应该不是多亲密的朋友。这种卡,沈家拿去借给朋友用,朋友的朋友也有可能拿到,问题不大,没事没事……
抬起头来时,他已经满面笑容:“朱小姐,请您放心,我们酒店绝不会出现一间房同时给两个人开卡的情况。我们可是连锁的大型酒店,而且您还拿着我们的金卡,难道对我们这点信任都没有吗?”
“可是……”
朱昕自己都觉得这事不太可能发生,可昨晚明明有人出现在她房间是怎么回事?难不成闹鬼了?
“没有可是,这种情况不可能发生。”彭郡语气坚定,一面安慰她,一面皱眉露出为难的表情,“朱小姐,除了这个疑虑之外,还有其他事需要处理吗?如果您对我们服务有意见,随时可以找我沟通。不过我昨晚刚值完夜班,才刚刚下班呢,您看……”
朱昕咬住自己的嘴唇,竟然咬出了血。
还有什么其他事吗?
难不成要说,昨天晚上跟一个根本不认识的男人在一起,现在想找人查他是谁吗?
冲动之下走进了那扇门,根本没想过后果。而现实就像泼头的一盆冷水,浇得人措手不及。
就算查到了又能怎样?
报复?
别逗了!
朱家经不起调查,她朱昕更是不行。
在那个时候,名誉早已荡然无存。说出来会有人信吗?恐怕只会被嘲笑讽刺吧?
她的内心仿佛一下子被无数根针扎穿一般,千疮百孔,痛到窒息。
这一切,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朱乐乐!
只要一想到这个名字,朱昕的手就会不自觉地紧紧握成拳头。
十八岁那年,朱瀚江把朱乐乐接到家已经两年了。原本正直体面的父亲竟然有个私生女,这女孩还只比朱昕小一点。
朱昕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在病床上躺了好几个月,最后不到半年就去世了。
朱昕恨朱乐乐,更恨朱瀚江。
从那之后,她变得强势又傲慢。朱乐乐总是摆出一副被欺负可怜兮兮的样子,久而久之,身边的人越来越不喜欢朱昕,转而去同情和偏袒朱乐乐。
甚至连蒋光辉——那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也开始常常责备、劝说朱昕,渐渐地开始花更多时间陪着朱乐乐,给予她安慰与陪伴。
她成了孤单的一个,没人能理解她心中的苦楚。
那天阳光明媚,朱昕正在阳台埋头画画,朱乐乐端着一盘点心走过来。
“姐,你画这么久,肯定饿了吧?”朱乐乐把糕点放在她面前,“这是我特意从厨房拿来的,新做的味道,尝一下好不好吃。”
总是这样,每次被羞辱过后,她都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跑来讨好。不知道是真的不在意还是装出来的。
朱昕懒得理她。
“姐,你午饭都没吃,还是先吃点东西吧。”朱乐乐依旧笑嘻嘻地说着,动手拿起一块糕点,凑近递到她嘴边,“张嘴吃一口嘛,姐姐。”
朱昕猛地推开盘子,站了起来,把笔一扔,抬起手直接打掉了朱乐乐捧点心的手。点心砸在地上,碎了一地狼藉。
“朱乐乐,我警告你!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别再假惺惺讨好我!快滚!马上滚!”
年轻气盛,从未经历过风波的她,像是一柄刚出鞘锋利的刀。
朱乐乐的眼泪一下就流了下来,哭着拽住朱昕的手臂:
“姐,我知道你不爱搭理我。可我自己想当私生女吗?我是真的想和你好好相处,就这么点小小的愿望,为什么你都不肯满足我?……”
这几年以来,她的眼泪早已是家常便饭,听得朱昕烦透了,转身就要走。但朱乐乐拉得太紧,完全挣不开。
“放开!”朱昕大喊一声。
“不放!死也不放!”她抽泣摇头。
“那你去死吧!”朱昕抬手朝她的胸前推了一下。
朱乐乐踩到了倒下的画架,身体晃了晃,向后摔倒过去,“啊!!”她只来得及惊叫了一声。阳台栏杆不高,她脚下一滑整个人翻了下去,伴随着一声巨响落地。
朱昕怔住了,目光呆滞地看着自己的手,脑子一片空白,刚才只是太激动,随口说的,她根本不是有意的。
“朱昕,你干了什么?”忽然,蒋光辉跑了上来,愤怒之下冲着朱昕的脸狠狠甩了一个耳光,打偏了她的脑袋,耳边嗡嗡直响。
“昕昕,我……”
刚打完,他愣住了,眼神茫然震惊,望着自己的手,又望了同样惊慌失措的朱昕,这是他第一次动手打她,这一巴掌,斩断了十八年来对她的宠爱,也撕裂了彼此所有的羁绊。
朱乐乐摔下楼,头着地,救护车迅速带走了她。等她走后,朱昕回去看了眼那片地方,地面上留着深红色的血迹,即使清理过,也没能彻底洗净。
医生说她可能会成为植物人,永远醒不来。
朱昕当天就被父亲朱瀚江送出朱家,安排出国去了。然而一个星期后,本来可能成为植物人的朱乐乐奇迹般地醒了。过了两年,朱乐乐即将与蒋光辉举办订婚典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