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沐慢慢凑过来，颤抖的手指突然指向地图某处。

“这里……有会发光的山洞。”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怕被什么听见。

雷烬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里是一片未标注的空白区域。

雷烬没有说话。

他仔细将草稿纸对折，再对折，最后塞进嘴里，咀嚼两下咽了下去。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

与此同时，他脑海中的系统地图自动更新了一个坐标点。

没有光效，没有提示音，就像呼吸一样自然。

吕沐看着他的动作，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

她弯腰抱起药盒，快步走向帐篷另一头，背影显得有些仓促。

第二天雷烬巡查医疗帐篷时，正好看见吕沐在给一个伤员处理感染创面。她用的不是标准滤器，而是自制的简易装置，一个剪开的塑料瓶，里面塞着多层纱布和活性炭。

伤员小腿上的伤口已经化脓，散发出腐臭味。吕沐却毫不在意地俯身操作，动作熟练得不像个刚毕业的护士。

“为什么留在这么危险的地方？”雷烬突然问道。战地医院离前线只有五公里，随时可能遭到袭击。

吕沐明显吓了一跳，慌忙把正在用的橡胶手套往身后藏。但雷烬已经瞥见她右手食指上深刻的冻疮疤痕，那疤痕一直延伸到手套里面。

“这里……这里需要人手。”

她含糊地回答，迅速结束包扎，几乎是推着轮椅把伤员送走了。

雷烬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注意到她在结算处领取报酬时刻意避开人群，等到所有人都走光了才快速签字拿钱。

雷烬在整理药品时“意外”碰落了吕沐放在角落的背包。背包口散开，里面的物品滚落一地。几包压缩饼干、一个水壶、一本医疗笔记，还有一本边缘磨损的记账本。

记账本摊开在地上，上面密密麻麻记满了红字。大多是些小额支出，但每页底部都用红笔写着同一个数字在累加。

章隼正好路过，瞥见账本吹了声口哨。

“这丫头八成在攒觉醒药剂钱。”

他踢了踢账本，“黑市碎片贩子专坑这种愣头青，报价都是市价三倍起。”

雷烬默默捡起账本放回背包。

当天下午，他调整了吕沐的薪酬等级。

为验证山洞情报，雷烬当天下午找到章隼。“帮我联系地下情报商，收购东区地质数据。”他刻意用孟镇能听见的音量吩咐，“用我的私人账户付定金。”

果然不到傍晚就有了回音。孟镇捏着情报贩子传来的加密芯片，眉头拧成死结：“对方要三倍定金，只肯给模糊坐标范围。这种来路不明的消息，八成是钓鱼陷阱！”老兵把芯片拍在战术桌上，震得弹壳跳跳糖似的蹦起来。

帐篷里终于只剩下雷烬一人。油灯噼啪作响，远处传来哨兵换岗的脚步声。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

刹那间，熟悉的抽离感袭来。意识仿佛被无形的手拽出躯体，向上攀升，帐篷的顶棚在感知中化为虚无。视野陡然开阔，化作百米高空的俯瞰视角。

统帅系统启动。

轻微的眩晕如潮水般涌来，雷烬咬紧牙关忍受着。

他“看”向西方，系统视野随着他的意念快速移动，掠过残破的公路、焦黑的树林、倒塌的电塔……

三十里外的地貌在系统视野中清晰呈现。

那是一片崎岖的山地，确实有几个废弃的矿坑入口像伤疤一样刻在山体上。雷烬的意念聚焦在最深的一个矿洞。

系统视野穿透了昏暗的洞口。就在深入山体近百米处，岩壁上赫然覆盖着一片幽幽的蓝光。那是成片的发光苔藓，如同洒落的星尘，在绝对黑暗中微弱地呼吸着。

真的存在……而且规模不小。老鼬鼠这次倒是说了实话，虽然这坐标模糊得近乎欺骗。有了这些苔藓，至少能解决夜间的照明问题，还能做信号标记。

但以后不能再依赖这种渠道了。代价太高，风险太大。系统的视野虽然范围有限，却绝对真实。

下次……就说是分析了联盟军公开的气象数据或卫星图吧，反正那些官僚机构总会丢出些过时的东西。

雷烬睁开眼，眩晕感让他扶住桌子才站稳。

他拿起那张定金合约，毫不犹豫地将其撕成两半。纸屑飘落时，他低声自语，仿佛在说服自己：“以后……只买联盟军公开情报作掩护。”

他对闻讯赶来的孟镇说道，军靴碾过地上的金属碎末，“至于黑市渠道……该清理了。”

孟镇盯着地上焦痕看了半晌，突然咧嘴笑出一口黄牙：“唉，你这倔劲，真跟你爹一个样！”

他掏出酒壶灌了一口，辛辣的气味弥漫在黄昏里，“明天我带一队人去东区巡逻辑，少团长要跟着学学怎么认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