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在那头轻轻吸了口气，没有立刻接话。

我能想象出她坐在家里客厅的紫檀木沙发上，眉头微蹙的模样。

她从一开始就不看好顾承泽，总说“那小子眼底的野心太盛，对你未必是真心”。

是我当初被所谓的“爱情”蒙了眼，死活听不进劝。

良久，电话里传来一声又长又沉的叹息，满是无奈却没半句指责。

“早跟你说过，感情里别太死心眼，现在……也算及时止损。”

“嗯，是及时止损。”

我睁开眼，车库顶棚惨白的灯光落进眼底，刺得眼睛发酸，却也让脑子更清醒。

“对了妈，之前您提的京市陆家，联姻的事——现在还作数吗？”

电话那头瞬间静了下来，连母亲轻微的呼吸声都像是被掐断了。

只有电流细微的“滋滋”声在耳边绕。

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她带着难以置信的声音。

“清沅，你认真的？不是跟顾承泽置气才说这话？联姻可不是小事，不能……”

“我没置气，是真的想好了。”

我想起第一次见陆景衍时，他在家族宴会上安安静静站在角落。

有人故意刁难苏家，是他不动声色地帮我解了围。

后来几次接触，他话不多却总能说到点子上，连我随口提过的喜好都记在心里。

“其实……我觉得陆景衍人挺好的。”

我顿了顿，声音放软了些，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坦诚。

“之前家族聚会见过几次，他人沉稳，做事也周全，不像顾承泽那样虚头巴脑的。“

“而且上次爸公司出了点小麻烦，还是他悄悄帮着疏通的关系，没让我们知道。”

电话那头的沉默忽然变得不一样了，没了之前的凝重，反而多了点试探的温和。

“你跟景衍……私下接触过？”

“算吧，不算深交，但能感觉到是个靠谱的人。”

我手指无意识地敲了敲方向盘。

“妈，我知道您担心我是为了苏家才委屈自己，但这次不是。“

“苏家资金链的问题是一方面。”

“更重要的是，我觉得跟陆景衍在一起，至少不会像跟顾承泽那样，最后落得一场空。”

“你这孩子……”

母亲的声音里多了几分释然，“之前还怕你不愿意，陆家那边其实早就问过几次了。“

“景衍那孩子对你印象也不错，就是怕你心里有坎，才一直没敢逼你。”

“我现在没坎了。”

我笑了笑，这是今天以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

“顾承泽那事让我明白，感情不能只看表面的甜言蜜语，靠谱踏实才最重要。“

“陆景衍这样的人，至少能让我觉得安稳。”

“好，好，你想通就好。”

母亲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欣慰，“那我明天就跟陆家夫人联系，把这事敲定下来。“

“你什么时候回京市？景衍说要是你愿意，他可以来星洲接你，顺便……跟你好好聊聊。”

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陆景衍怕是早就跟母亲通过气了，难怪刚才母亲的态度转变这么快。

“不用麻烦他，我明天自己订机票回去就行，这边没什么要收拾的。”

顾承泽的东西，我一件都不想要，多待一秒都觉得膈应。

“行，那我让张叔后天去机场接你。”

母亲顿了顿，又补充道。

“你放心，陆家那边我都打听好了，景衍那孩子性子是冷了点。“

“但对自己人特别护着，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正想着，副驾的手机亮了，是陆景衍发来的微信。

“明天下午三点的机票，我让助理订好了，航班号发你。“

“回京市后，带你去吃你上次提过的那家私房菜。”

我握紧方向盘。

回京市。

见陆景衍。

联姻。